第一章槍決我出生在木家村。
美麗的材莊座落在一片崇山峻嶺中,村莊四麵環山。村莊的後麵掛著條很高的瀑布,水從高山上落下,擊打在村莊後的一個深潭裏,發出“吼吼”的水聲。水潭深不可測,潭水終年清澈不滿不溢。村莊的人稱它為“落水潭”,因為人一旦掉進去再也別想出來,連屍骨都撈不著。除了來這裏打水,很少有人在潭邊玩耍。正因為來此處玩耍的人少,這裏環境更顯得特別幽靜。我喜歡在落水潭邊打坐,呼吸吐納,那是與大自然最親近的地方,也是最適合練氣修行的地方。
其實“落水潭”還有另外一個傳說。不過知道這個傳說的人也隻是把它當傳說而已。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木小生現在是唯一一個知道傳說的人。村裏最尊敬的老人去世的時候,把木小生叫到身邊,臨終遺言就是這個傳說。
木小生一直沒有告訴村裏人,是因為他也不知道是遺言還是傳說。隻是老人慎重其事的要求木小生把他的話一代代傳下去,或許有一天真有奇跡發生也未可知。木小生也想像老人一樣,要等死的那天才說出來,這樣可能聽的人會永遠記住它,那樣才顯得更神秘。
因為這村莊的人都姓木,所以人稱木家村。村莊裏上至老人下至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個個習武,都是世代家傳。閑來沒事就會在村子中央的一片開闊的廣場切磋武藝。老人與老人推手,中年人與中年人對練,就連五六歲的小孩也會互相打鬥頂牛。當然,隻是切磋而已並不會傷筋動骨。
除了生活必需品,村莊的人很少去村外,也很少有人會為外麵的花花世界所動。不過也並沒有完全與世隔絕,這裏的小孩都會送到幾十裏外的鎮上去讀書,甚至更遠點去讀大學。不管在外麵闖蕩得怎麼樣,終究都會回到木家村來。因為他們死後都得葬身“落水潭”,“落水潭”成了木家村人最終的歸宿。
現在這世界,恐怕很難再找到這樣一處互助、友愛而又詳和的世外桃源了。
木家村的人還有個特點,就是從不生病,不知是因為從小習武,練得身強體壯,百病不侵;還是因為喝了“落水潭”的水使身體免疫超強?是環境還是自身的原因?不得而知。不生病,那可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叫木二,木小生是我的義父。
小時候,我曾問義父:“義父,這水潭裏到底有什麼,為什麼不能去洗澡,真的掉進去就上不來了嗎?”
義父沉呤道:“這裏是祖先們的歸宿,他們的靈魂在此歇息,你可不要去打攪他們。”義父還真怕我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膽大妄為。
我便好奇地問:“你說,下麵有死人?”
義父說:“我們死後都要葬在這裏。與大地蒼生在一起,無所謂生與死。”
我不禁咋舌道:“那我們每天還喝這裏麵的水啊!”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也想不明白,不過不要緊,一切都將結束了。
我說的結束是徹底終結,包括生命。雖然我是木家村人,但我死後卻不能回到落水潭,因為我是個殺人犯,馬上就要被執行槍決的人。
木家的規矩是:有罪或背判家族的人,不配跟木家的祖先呆在一起。我的義父也沒打算把我的遺體帶回去。幾天前有人來勸說,讓我做最後一點貢獻,把遺體捐獻出去。
我最終同意了,也許我的某一部分會在某個人的身上複活,如果能幫到他(她)又何樂而不為呢,隻要被我奪去生命的那些人的家屬不反對我的身體某部分又複活了,我也實在沒有不同意的理由。我簽了捐獻遺體的協議,我的親屬將得到一筆補償。
的確,我要死了,所以想起了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想起了落水潭,想起了以往的點點滴滴的,但我從沒想過後悔。
記得那個審我的警官問我:
“木二,案子已經做了,人,也進來了,既然走了這條路,希望你配合好,把最後的這段路圓滿地走好,走完整。”
“我會,警官。”
“你很年輕,學習成績也很好,可謂前途無量,真是可惜。如果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不會殺人?”
“再來一次,結果都一樣。他們不該逼人太甚。如果再給他們一次重生的機會,不知還會不會為非作歹。”
“有些事情,不是你該決定的,比方別人的生命。你該做的是報警。”
“有些事情,你們警察也決定不了的,比方犯罪。警察該做的是破案。”
“還有想法?”
“沒有了,隻想見我義父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