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程景鬱聽著盧悠悠背《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盧清歡走到門前,好奇地看著屋子裏的動靜。

她沒想到程景鬱居然真的留了下來,陪著悠悠念書。

不得不說,她家悠悠確實是個聰明小孩,學堂裏的先生隻是教她念了幾遍,她就能一字不漏地全篇背誦下來——這智商,這記憶能力,她這個做娘親望塵莫及。

……應該還是遺傳了程景鬱那家夥的智商吧。

日上三竿,該吃午飯了。

盧清歡走進屋子,扒拉開桌子上的書本毛筆,把飯菜放到桌上。

程景鬱了一眼盤子裏蘿卜白菜,忍不住皺起了眉:“你們就吃這個?”

堂堂睿王府的王妃和小郡主,就吃這種東西?

盧清歡擺好碗筷,當然,沒有程景鬱的。

“那是自然,您府裏的那些下人,我哪敢得罪啊,有這些吃的就不錯了,我還得感謝他們沒把我餓死呢。”

她這番話夾槍帶棒的,可這事確實是他理虧,程景鬱難得沒有發火。

“那些不識抬舉的下人,我都已經處置了。”他道。

盧清歡哼了一聲:“別,千萬別,要是他們再把氣撒在我身上,我喊冤都沒地方。”

程景鬱忍無可忍:“盧清歡,你不要得寸進尺。”

盧清歡梗著脖子:“我有沒有得寸進尺你心裏清楚!”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盧悠悠連忙拽住程景鬱的一襲衣角:“爹爹,你別和阿娘吵架了,咱們吃飯吧,阿娘說了,不能浪費糧食。”

頓了頓,她又小大人似的朗誦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沒想到女兒出口成章,程景鬱無比意外:“哦,‘粒粒皆辛苦’?你居然還懂這些,是誰教你的?”

盧悠悠一指盧清歡:“是阿娘教我的!”

程景鬱驚訝了:“你?”

還記得五年前,尚書府家的嫡小姐盧清歡,不學無術,驕橫無禮,在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怎麼五年過後,這女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還是那個他認識的盧清歡嗎?

盧清歡一臉得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程景鬱,虧你還是個皇子呢,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這大道理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隻要一跟這個女人說話,不出三秒,他就氣得頭疼。

程景鬱剛要發火,盧悠悠又說話了。

“阿娘,爹爹都來找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他吧。”

盧悠悠一手牽著程景鬱,一手牽著盧清歡,“你們不要吵了,別人家的小朋友,爹爹和娘親都很少吵架的。”

她將程景鬱的手疊在盧清歡的手背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悠悠好不容易有了爹爹,阿娘,你不要趕爹爹走,也不要和他吵架好嗎?悠悠不想再當沒爹的孩子了。”

盧清歡頓時有些心疼。悠悠跟著她住在碧水村的時候,可沒少遭人白眼,雖然她已經盡可能地把那些流言蜚語擋在門外,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悠悠還是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在後麵罵她“小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