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天心一顫,鬥篷下的手猛地攥緊,臉色激動得微微有些漲紅,“真正的閻羅海……師兄……。”
下意識的,她忽視了心底一閃而過的身影。
後麵袁千仞又對明晚的計劃作了一個籠統的安排,眾魔修有一句沒一句地參差著,便大致定了下來。隻是鬥法之時瞬息萬變,到時還得看眾人的臨場應變和配合能力。
其實,這其中並無素天心什麼事。雖然以她築基七層的修為,在同階修士中可說是少有人能比肩,但在坐的魔修眾人皆是築基十層以上的修為,築基後期與築基巔峰之間差距不可謂不小,她的這點能力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裏,邀她一起也不過是鬼王之故,以防萬一。
素天心聽完,便有些心不在焉地下了船。
船艙裏,屍修呂梁漲紅了臉瞪著搔首弄姿不停調笑著的秦露華,嚼碎了一口鋼牙。兜帽下,韓林若有所思地看著素天心遠去的背影,眉峰微不可查地皺起。灰衣老者冰冷的視線好似毒蛇一般在座下眾人之間遊移著,最後瞥過正把玩著玄鐵針的黑衣魔修時,眼中厲光一閃,嘴角輕蔑一勾,不知在算計什麼。
素天心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鬼王,一下回過神來,“怎麼了?”
鬼王青灰色的利爪從兜袍下伸出,一根匕首大小呈半彎狀的黑色獸角出現在素天心眼前。
素天心接過,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一圈,黑角尖頭泛著幽幽的冷光。她猛地抬頭,黑角發出,直逼鬼王而去。
“噗——”
“砰——”
素天心看著鬼王身後連排被洞穿後爆裂倒塌下來的老樹,有些失神地握住飛回掌心的黑角,瞳孔震顫不已。她剛才並無催動靈力,隻是把黑角當做普通暗器一般發出,卻沒想到那雙人合抱的鐵鱗木竟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她一拍腰間小葫,收起一直以來隻能眼巴巴看著,卻無力取得的鐵鱗木,而後看向鬼王:“你受這麼重的傷就是為了它?”
鬼王不置可否地飄來飄去。
素天心心中了然,把黑角遞回給它,鬼王卻直接亮出了自己幹癟的利爪,爪尖冷光閃過,毫不遜色於黑角。
“你……。”素天心一怔,琥珀色的眼睛對上那雙空洞無神的白目,她鼻尖一酸,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鬼王卻往後飄了一步。
素天心倏地回過神,臉上僵硬地牽出一個笑,“謝謝。”
鬼王沒出聲。
眼前光線扭曲了一下,冰冷的氣息覆上她的脊背。
素天心站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心裏暗暗對自己說:“師兄,你等我。”
“嗥——”
紅月仿佛燒燙的熱鐵,血色氤氳裏,有火星四濺。
海麵上,狂風大作,怒潮翻湧,掀起百米高的暗紅巨浪。
魔舟早已不見了蹤影,眾人懸立在荒島之上,臨著暴虐的颶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東南方的海麵。
黑霾重重裏,百米高的巨潮一浪撲著一浪,濤聲澎湃。卻在驟然間,颶風散去,海怒平息。
眾人心中一緊。
風平浪靜的海麵上,一抹巨大的黑影開始慢慢浮現。
天空中,滾滾黑雲退散,露出幽深清亮的夜空。詭異的血月散發著絲絲朦朧的紅靄,好似噴薄的血霧。
在這風暴的中心,卻靜謐異常。
匿去身形的眾人,收斂聲息,看向海麵的眼神炙熱而緊張。
一道淡淡的水痕慢慢地從天際延伸過來,撕裂了平靜如鏡的海麵。
“嗬……。”
漫長的等待中,不知是誰發出了焦切難抑的喘息,盡管隻是輕輕的一下便戛然而止,但聽在屏息凝神的眾人耳中,卻仿若雷殛。眾人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兒。
海麵上,水痕的來勢一滯,竟倏地一轉,毫不猶豫地就往來時的方向退去。
“它要跑!”袁千仞喝道,手中早就蓄勢待發的毒箭嘣的射出,直逼海麵下的黑影。隨後轉身,眼神陰冷地瞅過眾人,“動手!”
毒箭入水,這一片的海域仿佛煮沸了一般,冒起泛著陣陣惡臭的水泡,海水一下子變得烏黑渾濁。
眾人服下事先準備好的避毒丹,呈圍繞之勢漸漸圈攏起來。
“嗥——”嘹亮的潮音響起,帶著濃濃的被冒犯後的不滿與憤怒。
紅黑交雜的海水瞬間劇烈翻騰起來,化成巨大的漩渦。漩渦攜起的勁氣好似成千上萬細碎的利刃飛濺,逼得眾人狼狽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