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她很慘?”黑九問。
素天心搖頭,說:“沒有。大道無望,人之一死,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她在這般在生死之間幾回折騰,死生罔替,剛發現生的希望以後卻又突然死去,著實心哀。”
“活該。”黑九說。
素天心疑惑看他。
黑九用力,一把扯過鐵鏈,抓著李秋寧的下頜將她拎了起來,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嘴中一字一句道:“毀人姻緣無數,手不血刃,卻連還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何如?”
“堪比妖修魔修。”妖修食嬰,魔修以鮮血魂魄煉製魔器。素天心看著被黑九抓著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直道人不可貌相。
李秋寧聽了黑九的話,正驚恐不已。卻在聽見素天心的聲音後,倏地轉過頭去。
“你是想來搶回身體的,對不對?你想都不要想,它是我的,是我的。”李秋寧瞪著素天心,歇斯底裏地喊道。
素天心默聲不語。
黑九說:“你回去吧。以後小心一點,神魂長時離體,會與身體相斥,於己無益。”說著,拔下自己一根油膩膩的黑發,遞給素天心。
素天心有些嫌棄地接過那根近兩米的長發,問:“幹嘛?”
黑九卻似沒看到她的臉色一樣,依舊無甚表情地說:“綁在身上,以免神魂被天地靈氣吸引,總是出體。”
“哦。”素天心轉身,準備回體,聽得後麵黑九囑咐道:“萬界山所有人物事莫與他人提起,於人於己都不是好事。”
素天心點點頭,走到床上,慢慢躺下,神魂覆入身體中。
黑九攥著鐵鏈,牽著大嚷大叫的李秋寧,穿過白牆,漸漸消失在雪夜裏。
烏雲姍收回神識,仍是一無所獲。正打算看看鮑輕棠的情況,卻發現床上的人突然有了生機。
睫毛輕顫,素天心一睜眼就看到正蹙著眉冷眼打量自己的烏雲姍,一怔,隨即一笑,“問烏師叔好。”
烏雲姍點了點頭,隨即不再看她,心裏卻疑惑難消,不知發生了何事。
“師叔,小鮑怎麼樣了?”素天心揉了揉酸疼不已的肩膀手臂,心裏暗歎不知那占了自己身的女子對自己做了什麼,竟折騰成這番模樣。
烏雲姍一愣,說:“小鮑?”
素天心抬頭見烏雲姍眼神未明地看著自己,一詫,才想起還有被奪舍這個茬,作了一福後,道:“晚輩素天心,見過烏師叔。”
“素天心?”“師姐。”
素天心回了烏雲姍一笑,而後看向眼前的俊朗男子。
當初隻到她胸口的小孩,如今比她都高出不少,麵目豐神俊朗,早不是當初模樣。素天心心中酸澀,本想揉揉他的腦袋,在發現自己夠不上以後,轉而輕輕拍了拍他胸口的衣衫,說:“小鮑長大了。”
鮑輕棠抓住胸前的手,慢慢躬下身,將她的手放在頭頂,說:“再長大,依舊是師姐心裏那個小鮑。”
兩人一夜促膝長談,烏雲姍無聲離去。
“師姐可知先前發生了何事?”鮑輕棠問。
素天心想到之前黑九一番話,隻道:“那年寒潭突變,我之後便陷入夢魘,先前你施那詭異法術時,我才剛醒過來。”話都是真話,隻是缺了中間大段經曆。素天心不知道黑九那話是否誑語,黑九沒必要騙她,她亦不敢拿鮑輕棠性命玩笑。
鮑輕棠心裏又是另一番猜測。他認為素天心隻是陷入識海沉睡,卻被那李秋寧占了身。後師姐蘇醒,李秋寧魂飛魄滅。這麼想著,鮑輕棠心裏一陣後怕,若是當時攝出了師姐的神魂……好些一切都未發生。
閑談之後,素天心心生感慨。萬界山恍惚短短幾日,這邊卻是一十二載。若是再多耽擱些日子,怕也快成一抔黃土了。
鮑輕棠中間撚了傳音紙鶴,飛與薑河。
沒多時,薑河便破門而入,整個人怔忪恍惚,見著素天心以後更是一臉呆愣。
素天心看著沒甚多變的薑河,打趣道:“師兄,哦,不對,應該稱薑師叔了。”說著,還起身行了一個正正規規的大禮,道:“問師叔安好。”
薑河一頓,才回過神來,臉色雖平靜不少,但一晚上視線卻沒離開過素天心,深怕她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