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道:“臣以為沈鑒其人神機妙算,一人便可抵得上十萬雄兵。有他在,也許……”
他話剛說到一半兒,便突然停住了。
因為這位老臣從皇帝的眉宇中看到一絲陰雲。
“老師,你說這個沈鑒若是不忠於朕……”朱瞻基輕輕彈著額頭沉吟道。
楊榮一愣:“陛下何出此言?”
朱瞻基不答,但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師羽仗劍而立的形象,不禁眯起雙眼:“兩條真龍,兩條真龍……朕若不才,你還想另立新君不成?”
這時忽聽鸞鈴聲響,一名騎著駿馬的傳令兵肩插雉雞尾,飛快的奔來。
他扯著脖子吼道:“八百裏加急,閃開,閃開!”語音嘶啞,竟似泣血一般。
轉眼間馬到中軍,那騎士幾乎是從鞍韂上滾下來,手腳並用爬到柳升、楊榮和朱瞻基麵前道:“諸位大人,前線急報!”
柳升一皺眉:“什麼大人,這是皇上!”但見傳令兵灰頭土臉,知道必有大事,便問道:“報從何來?”
那軍士帶著哭腔道:“樂安州!”
三人同時一驚。尤其朱瞻基,本已恢複血色的麵皮再度蒼白。
因為大家都知道樂安州是朱高煦的老營。
楊榮不禁追問:“究竟怎麼回事?”
軍士道:“稟大人,漢王……漢王反了!”
柳升低聲喝道:“事關重大,萬不可戲言!”
軍士早已淚流滿麵,眼淚在黢黑的臉上畫出兩條亮晶晶的小溪:“柳帥,小的不敢胡言。八月初三,漢軍突襲王廣將軍營地,把小人的戰友殺了個幹幹淨淨。全營隻有我一人突圍。這封奏報乃是王廣將軍的絕筆……”
朱瞻基接過信箋,隻見上麵隻有三個大字:“漢王反。”字跡極為潦草,顯然是倉促之際書寫。
那軍士睹物思人,想起眾戰友被屠戮的慘狀,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被三軍聽得真真切切,誰都預感到要發生大事。
朱瞻基忽然深吸一口氣,對楊榮道:“讓此人下去好生休養。養好以後加封修武校尉,領雙倍俸祿,朕要重用。”
楊榮道:“遵旨!”
朱瞻基又道:“柳升。”
“臣在!”
“加封你討逆總兵官,即刻執掌神機營、整肅兵馬,做好萬全準備。一日以後朕要檢閱大軍。”
“遵旨!”
朱瞻基又朝幾名剛剛趕來的禁軍揮了揮手:“交待你們兩件事。第一,回宮把朕的盔甲拿來。第二,召集文武百官至承天門,朕要禦門議政!”
“是!”
朱瞻基雷厲風行的安排好諸多事宜,三軍立即感受到了這位年輕皇帝的魄力,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道:陛下年紀雖小,可畢竟跟太宗皇帝曆練過,真有幾分他當年的影子!
可朱瞻基此時卻憂心忡忡,望向布滿陰霾的天空道:“沈鑒,你若想阻止戰爭便快點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