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間,一隻寬大的官靴猛地踏住刀柄,一個聲音笑道:“想死?沒那麼容易。”
森羅緩緩抬起頭,看見黃猛猙獰的臉。
“你掌握多少信息,有多少同夥,如實招來我便給你個痛快。”他邊說邊緩緩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拔掉塞子後一股濃烈得令人作嘔的酸氣立即彌漫開來。
森羅一驚,身子不住抽搐。
幹這一行多年,他自然知道瓶子裏的是什麼。
兩個軍士死死按住森羅,黃猛蹲下道:“朋友,不論你背後的人是誰,我都想告訴你一個事實:他能給你的漢王一樣給得起。怎麼樣,肯說嗎?”
森羅也不再裝瞎子了,索性睜開眼凝視黃猛。半晌後突然笑道:“一條狗,也配在我麵前狂吠!”
黃猛並不生氣,歎了口氣對手下道:“把他左臂扳過來,手指打開。”
森羅一驚,死死攥緊拳頭。可胳膊擰不過大腿,有人用刀背在他手上一砸,他便不由自主的鬆了手。軍士趁機掰開拳頭,硬生生將食指拽出。
森羅知道難以幸免,隻能咬住嘴唇,一線殷紅的血從嘴角流下。
黃猛對準指頭,傾斜瓷瓶,點了一滴漆黑色的液體。
藥水和皮膚接觸的一刹那頓時騰起一陣青煙,同時焦臭味四溢。伴隨著陣陣瘮人的慘呼,那手指如同枯木一般從森羅的手掌上分離開來。
巷子外有百姓聽到聲音,探頭探腦的朝裏麵張望,一個軍士喝道:“錦衣衛辦案,滾!”眾人便如秋風掃落葉般散個幹淨。
黃猛道:“這鏹水的厲害你應該最清楚不過、現在你不過隻少了一根指頭而已,還剩九根呢。況且就算手指沒了還有腳趾,腳趾沒了……”
他話音未落,突然一口濃痰啪的糊到臉上,森羅狂笑道:“沒了又如何,爺爺要是求饒半個字便是你生的!”
眾殺手勃然大怒,紛紛掣刀在手,要將森羅斬成肉泥。
然而黃猛卻揮手道:“慢!”
他掏出條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掉穢物,沉聲道:“此人一心求死,定有蹊蹺,你們盯上他時可有什麼異常?”
有個嘍囉道:“頭領,這廝當在街口東張西望,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黃猛思忖片刻道:“搜身!”
方才凜然不懼的森羅,此刻竟害怕了。
因為那封能為沈鑒洗清冤屈的信箋就在他身上。黃猛若將其得到,沈鑒會永無出頭之日。
況且,這個人有著獵狗般靈敏的嗅覺,會循著這蛛絲馬跡找到棋館。
森羅不在乎王振,也不在乎皇帝,卻不能不在乎沈鑒的兩個學生。
若是那兩人有什麼意外,他死都沒法和沈鑒交待。
然而一切都已太遲,眾人很快便搜到了信。
黃猛不禁有些吃驚:“此物竟在你手上……”他翻來覆去的看著信紙,陷入沉思。
按理說,這封信早該被銷毀的,它現在隻有一個作用,便是給沈鑒脫罪。
那麼誰能給此事拍板呢?楊榮?夏元吉?楊士奇?不,沈鑒關在詔獄,這三人的級別都不夠。
能決定此事的隻有一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