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弘不禁老淚縱橫:“好。可就算我有千萬般不是,你也不該背叛朝廷,背叛陛下。這……這可是不赦之罪呀!”
楊玄道:“有這樣的朝廷,就有你這樣的人。你們全都毀了才趁我心意!不過現在也好,我起碼不用再做奴才了。”他橫過戰刀,在刀刃上吹了吹,然後往自己脖頸抹去。鮮血迎風飄灑,好像殷紅的旗幟。
王景弘幾乎已經站不住了。他揮揮手,示意下人把屍體抬走,這時薛文遠突然跪倒,大聲道:“別殺我,我投降,我掌握著很多蘇幹剌的機密,一定能派上用場!”說罷磕頭如搗蒜,沒有半分骨氣。
佟剛不禁怒火中燒,嗬斥道:“薛文遠,虧你還是當兵的,怎能如此低三下四?我給你個機會,自盡吧!”
薛文遠哈哈大笑:“姓佟的,你有毛病吧?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蘇幹剌不死,我對大明就有價值,我就能活下去!”
話音未落,兩個明軍士兵便將他帶走。
一邊走,他依舊叫聲不絕:“活著就行,我沒輸,沒輸……”
沈鑒見此,不禁深深歎息。這兩人其實都被淨了身,隻不過楊玄那刀受在下體;薛文遠的刀受在精神。
回頭想想,無論鄭和、王景弘抑或滿朝文武,行事全都以皇帝的好惡為最終標準,和奴才並沒什麼區別。“有這樣的朝廷就有你這樣的人”這句話並沒有錯。
騷亂被平息了。鄭和返回後對事件的結果相當滿意。沈鑒、鐵牛和佟剛官複原職,海蠍子及眾海盜被招安,成了大明的正規軍。
隨後,征討蘇門答臘被提上議事日程。原來鄭和出訪諸國目的就是鞏固鄰邦關係,為開戰做好準備。正是一山不容二虎,南洋不允許有兩個霸主存在。
然而當大明的戰艦在海上尋找戰機時,蘇門答臘國卻偃旗息鼓,一向囂張跋扈的雷鳥號仿佛憑空消失。
卻說滿剌加城外十裏一處鳴泉旁,建了所特別的書齋。它剛剛建成,便有西洋各國的典籍搬運至此。此屋乃是鄭和專為托拉納所造,供他查閱典籍,尋找天命人的最終秘密。
托拉納已經整整十日十夜未離此地一步。他正埋頭在兩座書山中,聚精會神的看著一張海圖。
驀然間他突然跳起來,大呼小叫道:“我知道了!”
聲音驚動了門外的守衛,有人忙去稟報。片刻後鄭和與沈鑒都來到書齋前,隻見托拉納指著一副海圖,得意道:“兩位大人,大功告成了。怎麼樣,我厲害吧?”
沈鑒卻臉色一沉,說道:“快下來,在鄭大人麵前怎麼如此沒規矩。”
原來托拉納十天沒洗臉,光腳站在書山上,樣子極為不雅。
鄭和一笑:“無礙。請王爺下來講話。”
托拉納一吐舌頭,打滑梯般溜下來。
鄭和道:“敢問王爺,歌訣之謎既已解開,當中最要緊那句究竟有何深意?”
托拉納道:“你說‘緯星數絕’嗎?之前困擾我的是‘緯星’二字,所以我反複觀摩星象,眼都看花了。但我後來意識到方向有誤,這句說的是人,所以線索不能在天上尋,隻能在地上找。”
他一把拿過航海圖道:“這副海圖乃是西方大賢托勒密在千餘年前所製,他以東西稱‘經’,南北稱‘緯’,用兩種線條把大千世界勾勒出來。那所謂的‘緯星’,其實就是‘緯度’上的某一點。你們想想所謂‘數絕’是什麼?‘數絕’就是沒有,是‘無’,也就是零!”
他用手指沿著海圖上標記為零的緯線慢慢移動,當停住時,沈鑒不禁大吃一驚,脫口道:“羅乞察娑島,王舍國!”
托拉納點點頭:“對,喚醒天命人需要王舍國的居民,這也符合我們的使命。”
沈鑒心頭不禁泛起一絲不安,追問道:“你說過召喚天命人隻需要一人,那人究竟是誰?”
托拉納道:“這就要說‘七經魂斷’這句了。”
聽到此處,鄭和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對門外的衛士道:“你們退下,到兩百步外警戒,敢擅闖書齋者立斬。”
說罷對托拉納道:“請王爺繼續。”
托拉納點點頭:“‘緯星’二字尚有跡可循,可‘七經’就有點不知所雲了。我惡補了一下,漢代有七經,道家有七經,佛家也有七經,但它們都和天命人扯不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