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鑒可不吃這套。他腰眼後頂,肩膀用力,將那軍官被褥般在空中一翻個兒,然後結結實實拍在地麵上。
托拉納大喜過望,叫道:“沈大叔,你沒事!”
沈鑒虛弱的笑了笑,又重新坐倒地上。
原來他剛剛蘇醒便被軍官脅迫,於是索性依然裝作昏迷。當軍官用刀柄砸他時,為了不暴露,竟咬牙生生的抗了下來。
但方才一個背摔確實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沈鑒再不能動彈了。
他對托拉納道:“孩子,你……你做得好。”
托拉納忙將他扶起,問道:“沈大叔,現在該怎麼辦?”
沈鑒喘了幾口氣,黃豆粒大的汗珠開始滾落,但強撐著道:“把那當官的揪過來,我要問他事情。”
托拉納答應一聲,走過去提起軍官如提嬰兒,然後往沈鑒身前一扔。
軍官哪受得了這個,不禁大聲告饒。
沈鑒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軍官跪在地上道:“沈大人饒命,全都是楊玄和薛文遠的主意,和小人沒有半點關係。那兩個王八蛋,真可謂口蜜腹劍、蛇蠍心腸、狼心狗肺……那個,那個人麵獸心!”
沈鑒一揮手:“夠了。他倆為什麼要殺我們?”
軍官眼珠轉了轉,小聲道:“這個……在下屬實不知。”
托拉納大聲道:“胡扯,我明明聽見你登島時還講來的,你說薛文遠忌恨佟指揮,然後便要害他!”
軍官心想這真是見了鬼,岸邊據此足有兩三裏遠,這小子究竟是如何聽見的?
於是他含糊道:“那些話全是小人的臆測,做不得數。”
托拉納知他又要扯謊,忽然童心大起,扳過軍官的胳膊在他腋下用力一搔。
腋下乃是人體要害,被重手一拿極容易癱瘓。那軍官隻感覺身子如同被雷擊一般,頓時失去知覺。
他哭喪著臉道:“小英雄,您饒了我吧,我說還不行嗎!”
托拉納道:“那你老老實實交待,若是扯謊,小心我還撓你癢癢。”
軍漢嚇得一縮脖子,對沈鑒道:“那日楊玄下令炮擊靖波號後,我們在打撈殘骸時發現了佟指揮。他命是真大,有顆炮彈落在身旁卻沒炸。佟指揮是大人物,我們不敢隨意處置,便交給楊公公發落。”
沈鑒心想:佟指揮是鄭大人的愛將,若非有這層關係早被楊玄滅口了。他活著對於楊玄真是個難題。
果然那軍官道:“誰知楊公公和薛大人見了他並不高興,反而一臉陰沉。當日是小的負責打撈,薛大人劈手就給了我一個嘴巴,說道:‘誰讓你把這倒黴鬼撈上來的?他死了,給我扔回海裏去!’我無故吃了個耳光,當然覺得委屈,辯解道:‘佟剛是鄭大人點名緝拿的要犯,我們看見了總不能不管吧……再說,他也沒死呀!’誰知道薛大人勃然大怒,拿出他的馬鞭便要抽我。這時楊公公卻對他道:‘老薛,這兵頭言之有理。況且這事大家都看見了,不好直接下手,須得從長計議才是。’薛大人道:‘也對。’他正要和楊公公商議,見我在側,便說道:‘你怎麼還不滾?’”
沈鑒一皺眉:“然後呢?”
軍官道:“小的就滾了。”
沈鑒思忖片刻道:“後來你還聽到什麼沒有?”
軍官道:“我沒離開多長時間,薛大人和楊公公便吵起來了,言辭似乎還十分激烈。”
沈鑒不禁心中一凜,追問道:“他們說的什麼?”
軍官撓頭道:“似乎還是怎麼處理佟指揮的事。楊公公好像提到個奇怪的名字,叫什麼蘇幹剌?還說收了人家不少黃金雲雲。”
說到這兒他歎口氣道:“正是公人見財,如貓兒見腥。他們那樣的大官受些錢財實屬稀鬆平常,兄弟們也見怪不怪了。”
沈鑒想起當日蘇幹剌突然撤退的決定,仿佛隱隱約約悟到些什麼,繼續問道:“然後呢?佟指揮怎樣?”
軍官道:“我們誰也沒看見,隻是在外麵聽見楊玄叫喚:‘不好,這廝裝死,把咱們的機密都窺破了!’然後大喊:‘來人,來人!’我們衝進房間,隻見舷窗開著,海風猛地灌進來。佟指揮已經不見了。”
沈鑒看了一眼氣息微弱的佟剛,心中好生敬佩,暗暗道:佟兄弟年紀雖輕,但行事果決剛猛,絕非常人能比。
隻聽軍官繼續道:“對了,我剛衝進去時,看見楊公公手裏拿著半封信,下半截像是被人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