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驟起,靖波號乘著南陽溫暖的風在海麵疾馳。沈鑒望著船身下的陣陣白浪,心中思緒萬千。
離開滿剌加已經十日,沒有戰艦追過來,這說明鄭和放了他們一馬。但接下來依然困難重重。
逃離滿剌加隻是第一步,他們還要擊沉天下無敵的雷鳥號。這聽起來簡直像白日做夢。靖波號是艘出色的戰艦,但和雷鳥號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火力、速度、靈活性……幾乎每一項能力都遠遠落後。
沒人知道是誰建造了雷鳥號,但毫無疑問那是位天才,讓下個時代的傑作提前降臨到世上。
況且雷鳥號有一個強大的靈魂。它的船長白鳥·蘇幹剌以一己之力攪得滿剌加天翻地覆,謀略和膽識絕對是人中翹楚,自己和他的第一次較量以完敗收場。
第二回合,舞台換成了蘇幹剌的主場——大海,自己該如何挑戰呢?
沈鑒不禁歎了口氣,眉間陰雲密布。即使這些不論,他還麵對著一個最大的危機——船員們正在四分五裂。
很明顯,海蠍子和他的手下是一派。鐵牛、佟剛和沈鑒自己是另一派。
除了沈鑒能和雙方和平相處以外,其他人的矛盾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剛剛十天而已,船上的危機就如同暗流般悄然生長。
這時忽然有人重重的在沈鑒肩膀一拍。回頭望去,原來是海蠍子。
那張臉因為憤怒而扭成一團,顯得更加凶惡。他粗聲粗氣的道:“沈老兄,我想問問這船上是你說了算還是那姓佟的說了算?”
沈鑒皺眉道:“又怎麼了?之前不是說了嗎,有事大家商量,誰有道理聽誰的。”
海蠍子搖頭道:“若是那樣你就找個小船把我們兄弟放下去,這生意不做了。”
沈鑒道:“有話好說,究竟什麼事?”
海蠍子咬牙道:“佟剛那廝欺人太甚。方才我的一名弟兄明明隻是好心,建議把後桅上的兩片帆也升起來。他竟出言侮辱,說我們想把船送給蘇幹剌。沈老兄,海蠍幫雖然沒少幹壞事,但何時出賣過自己人?姓佟的既然拿我們當賊防,那就恕不奉陪了!”
沈鑒剛要勸解,卻聽身後有人冷冰冰的說道:“你們本就是賊,打死難改三兩賤骨頭。防著有錯嗎?”
隻見佟剛背手而立,鐵牛站在他身旁。兩人揚著頭慢慢從甲板上走下,神情極是倨傲,完全不把海蠍子放在眼裏。
海蠍子直氣得七竅生煙,但轉念一想立即反唇相譏道:“不出意外的話,二位的畫像已經在滿剌加貼遍了吧?自己不過是逃犯,和我們半斤八兩,有什麼好裝的?
鐵牛一聽怒目圓睜,拔刀在手:“狗賊,有種再說一遍!”
海蠍子也拽出刀,惡狠狠喝道:“來呀,誰怕誰!”
船工們停住手中的活計,麵色陰沉的注視著二人,空氣中突然充滿火藥味兒。
沈鑒見勢不妙,趕忙上前奪下兩人的武器,對鐵牛道:“你犯什麼渾?給海老兄賠不是。”
鐵牛錯愕不已:“你居然向著這個賊人?”
沈鑒氣得把刀往他腳下一扔,吼道:“到底道不道歉?”
鐵牛愣了片刻,眼中含淚道:“老沈,兄弟一場你讓我給個做賊的道歉?”
沈鑒也覺得自己的態度過火了,但海上行船非比等閑之事,壞了規矩很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因此他毫不退讓,像礁石般頂在那兒。
佟剛忽然道:“趙兄,給沈大人個麵子,咱們走。”
鐵牛躊躇再三,陰沉沉的瞪了海蠍子一眼,撿起刀走下甲板。他和沈鑒擦肩而過,卻瞧都沒瞧沈鑒。
海蠍子見沈鑒並不護短,一口氣也算出了,便招呼水手們繼續幹活。眾水手麵帶得意,仿佛在說:看看,這艘船離了我們哪兒也去不了!
沈鑒平複一下心情,問海蠍子道:“接下路線如何安排?”
海蠍子道:“正要和你商量呢。通往蘇門達拉島有兩條航線,一條是繞行盤龍石,然後向西航行,大概要半個月左右。另一條則是直接南下,過九節島,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
沈鑒道:“當然是走距離近的那條了。”
海蠍子道:“你不了解情況。九節島一帶風高浪急,又隱藏著大小幾百處暗礁,因此極少有人敢過。”
沈鑒沉思片刻道:“就走九節島,否則一輩子也追不上雷鳥號。”
海蠍子道:“您是老板,一切聽您安排。”說罷調轉船舵,全力向那未知的暗流中駛去。
------進入新航路的第一天,暴雨便不期而至。電閃雷鳴中波濤翻滾,巨浪一個接一個湧來,打得船體左右搖晃。這種環境裏任誰都會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