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三月,剛下完了一場雨,山間籠上了一層薄霧。
煙雨蒙蒙,春意盎然。
坐落在大山處的石橋村,伴隨著錯落地雞鳴狗叫,開始揚起嫋嫋炊煙。
嘒嘒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她睡意朦朧,小嘴砸吧砸吧兩下,在被子上蹭了蹭,聽著外麵順著屋簷落下的水聲。
“媽媽……”
她望著身旁還在熟睡的媽媽側臉,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
女人沒醒,秀美精致的臉龐半隱在被子裏。
小嘒嘒望了下窗外,小嘴抿了抿。
要是再不起床,奶奶要罵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聽到了馮元春中氣十足的罵聲。
“裴桑柔!老娘造了什麼孽,攤上了你這麼個懶媳婦!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蛋了,你還睡得下去!”
伴隨著叫罵,馮元春直接將門踹開。
嘒嘒早就見怪不怪,每天早上都要上演這麼一場呢。
她乖乖從被窩裏爬起來,套上了自己破洞的棉衣棉褲。
枯黃的頭發在小腦袋上炸成了一個鳥窩,小手拿著一雙襪子,正費勁地往腳上套。
套進去之後,圓鼓鼓的腳趾從破洞裏鑽了出來,翹了翹。
“奶奶,襪襪破了……”女孩綿軟的聲音響起,因為饑瘦而襯得雙眼又大又明亮。
此刻她正一瞬不瞬盯著奶奶看,明亮的雙眸看得馮元春心軟。
馮元春板著臉,花白的頭發用棉麻布裹在了後麵。
因為常年勞作,她顯得一般人要老態。
眼皮耷拉下來,嘴角往下,臉上布著老人斑,看著就凶。
事實上,嘒嘒奶奶在石橋村就是最凶的,大家都怕她,無論是打架還是吵架,奶奶都不會輸。
“破了就破了,你個丫頭片子,又不是男娃娃,養這麼金貴做啥?”馮元春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
嘒嘒早就習慣啦,乖乖套上另一隻襪襪,結果又捅出來一個洞洞。
不過這次嘒嘒學乖啦,她不和奶奶說了。
馮元春眼角動了動,“脫下來,我給你補!”
嘒嘒頓時揚起笑臉,露出了潔白的小米牙,臉頰上還有一個小梨渦。
“好的呀。”
她是故意露出來給奶奶看噠!
馮元春把嘒嘒抱下床穿好鞋,一把掀開裴桑柔的被子,又是一通大罵。
不過嘒嘒連忙躲開了,保護好了小耳朵。㊣ωWW.メ伍2⓪メS.С○м҈
裴桑柔下麵就穿了一件睡裙,她自己改的,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
嘒嘒都看呆了,雖然知道媽媽是五義大隊最好看的女人,雖然小嘒嘒每天都看,可她還是覺得媽媽好美呀。
裴桑柔抬起手掩著紅唇,聲音婉轉動聽:“外麵下著雨呢,哪兒來的日上三竿。”
馮元春果不其然被氣得七竅生煙,“下雨還是大太陽,都沒你這樣做人家媳婦的!還想婆婆伺候你吃飯不成?你去整個石橋村轉一圈,都找不著比你更懶的媳婦兒!”
裴桑柔是正宗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她是從城裏下鄉的知青,剛到石橋村沒多久,她賴上了薑召也,嫁進了老薑家。
沒幾個月,薑召也犧牲了,她生下了遺腹子,理所當然地過起了苦日子。
可哪怕喪偶還帶著娃,她都沒能學會燒火做飯,偶爾出去喂個雞食,已經是頂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