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燈此時的臉皮跟大媽一樣厚,她絲毫不慌張,甚至開始一本正經地說事情:“幫我個忙好嗎?”
“什……什麼忙?”
“之後我夜裏睡覺時,你給我設個禁製,我絕對出不來的那種。”
風不聞已經數不清自己愣了多少次了:“為何?”
“我……”容燈有些艱難地組織措詞,“我夜裏可能會夢遊,做出一些我自己都沒辦法控製的事情,所以……”
她抬眸:“你就順手結一個,你修為比我高那麼多,我隻要出不來就行。”
風不聞有些說不上話。
容燈又道:“我怕我……會傷到你。”
“所以你這幾夜才一直去外麵睡?”風不聞先是氣惱,後麵又自責道:“……我竟然一直都未發覺。”
“給你弄了點安神香,不是大動靜你醒不過來的。”容燈靠著床頭,“但是外麵實在是冷得慌,再熬幾夜我打架都要邊打邊睡了,況且都瞞你不住了。”
見風不聞猶豫,她進一步威脅:“你不幫我我就出去睡,你攔不住的。”
風不聞心緒紛雜,他靜默看了容燈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容燈咧嘴一笑,忽然掩麵打了個哈欠,有些吃力道:“我太困了,你先出去吧,剛剛交戰完,外麵都需要你。”
風不聞有些擔憂地望容燈一眼。
“我沒事,想先睡會,你現在就把結界布上。”
外麵也確實等著他,風不聞終於點頭:“好,你早些休息。”
他說完,抬手落下禁製結界,淡紅色的光芒隔開兩人。
容燈在裏麵衝他一笑,揮揮手示意他快點出去。
風不聞也想回個笑容,扯了扯嘴角沒扯動,便衝容燈頷首,緩步往外麵去。
容燈靠著床頭,神色比方才還要虛弱幾分,她目送著風不聞出營帳,等他走後,眉頭瞬間皺起。
她迅速幻了塊帕子出來,一偏頭,一直被壓著的血氣重新湧上來,染紅大半片帕子。
她緩緩呼了口氣。
眼前越發模糊了,上次隻是看不清遠處風不聞的臉,現在她坐在床上,五丈外就開始有些混沌。
……也不知還能撐到幾時。
體內血氣漸緩,她又取出杏花露往空中撒了點。
那血味有點重,聞著不舒服。
還是杏花露好聞。
她躺平在床上,將手腕抬到眼前,輕輕在鐲子上彈了一下。
清脆,像水在叮咚。
她笑了笑,有些心滿意足。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能這般愛著另外一個人。
即使知道她馬上就會離開,知道她瞞下了很多秘密,知道她很有可能會害自己。
卻還是會護著她,為她心疼,相信一個永不背棄的承諾。
傻得讓人心疼。
而老天有多仁慈呢?
她獨自一人漂泊一生,卻沒想到還能在死後見證人間情深。
像幽靜的海底,忽然透進來一束光,海水流動著,光影搖曳,光束卻依舊靜靜地在那。
隻望一眼,似乎都能撫平所有的傷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