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燈應該是剛從床底閃身而出,此刻正提劍站在他身前,眼神很奇怪,明明沒有焦點,卻布滿了淩冽的殺意。
為什麼感覺不到一絲氣息?
風不聞心中一驚,他試探著上前一步,容燈卻瞬間提起劍,正對他的心口,劍尖與他的衣襟隻有一寸之隔。
隻需一步,可歸劍就能直接插進去。
容燈依舊不為所動,她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好似在看風不聞,又好似什麼都沒在看。
“燈兒?”
風不聞輕喚,見容燈沒動靜,便緩緩伸出手去想接過她手裏的劍,不料她竟忽然揮劍,風不聞手離得最近,來不及握劍柄,隻得立馬先抓住劍身。
可歸鋒利削鐵斷發,風不聞血肉相接,容燈動作又實在太快,他來不及防守,隻能用靈氣堪堪保證指骨沒被直接削去,手心卻已鮮血淋漓。
似乎是血的味道太過刺鼻,容燈整個人動作一愣,眼中的殺意漸漸褪去,口中卻還一遍又一遍地叨著什麼。
她手一鬆,長劍掉落在地,風不聞聽清了那些呢喃。
“要殺……風不聞,要殺……要殺……風不聞……”
緊接著,容燈猛地跪倒在地上,手抱著頭,似乎在極力克製著什麼,雙肩顫抖。
營帳外有人聽見動靜,擔憂喚道:“陛下?”
風不聞音色如常:“無事,退下吧。”
他說完,立馬落下隔音結界,也顧不得包紮傷口,蹲在容燈身前想探探她的情況。
容燈還在呢喃,但口中的話已經變了一句,隻一個勁地搖頭說不要。聲音很小,還透露著極大的恐懼。
風不聞心中鈍痛。
右手上的血流得有點多,他把手往後揚著盡量避開容燈,然後用左手探她靈氣情況,卻發現容燈此時體內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
像古井一般平靜。
他又試了試,呼吸也消失不見,和吃了屏息丸一樣。
到底是怎麼了?
他又喚她兩聲,容燈依舊如聽不見他說話般,連不要也不說了,隻小聲的抽泣著。頭發也散亂了,整個人蹲在地上,好像要把自己如團兒蟲般蜷起來,縮得不能再縮。
他想抱她起來,可左手才觸過去,容燈便往一邊倒去,風不聞連忙拽住。
容燈已經合上眼,呼吸漸漸顯現,整個人就像睡著了般,若非眼角還掛著淚痕,否則方才的一切就像夢一般。
風不聞看著她的睡顏,歎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他將人放好在床上,又拉起被角,最後查探一邊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去處理傷口,又回床上睡去,卻有些輾轉難眠。
最近有些事情似乎越來越奇怪了。
那日他和容燈出玄水閣時,聽到閣主在他耳邊傳音說:陛下日後若是有無法解決的事情,可以到玄水閣找她。
可她是知道他們馬上就要出征的,北梧邊境哪裏有玄水閣?
風不聞心中總記掛著這件事,隱隱又猜到些什麼,所以白日才讓容燈陪自己到荒城中看看。
看也確實該看,但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找玄水閣。
雖然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畢竟屠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而玄水閣興盛不過十多年,也絕不無可能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城中開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