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許老開懷,“老夫想的也正是此人,小殿下果真厲害。”
風不聞卻笑不出來。
他依舊看著方才那本貪官花名冊,入眼處有一個用朱砂圈起來的名字。
鎮國大將軍——牧承業。
牧承業……
風不聞默了默,開口問道:“許老,這牧承業是前朝的鎮國將軍?”
許老聽到這個名字,方才一直笑著的麵龐忽然就變了神色,臉上瞬間積起陰雲:“牧承業?當年要不是他忽然倒戈,北梧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思緒飄蕩回往昔,他橫眉:“當時朝中五員大將,獨他就手握三十萬大軍,占了全北梧一半兵力,如此大勢,他用來叛國!屠了南境兩座城池來作為投敵禮!兩座城池啊!!”
風不聞猛地一怔,又聞:“他……也是黎水族人?”
“確實有皇族血脈,但是是幾代之前了,”徐老忽然琢磨出不對勁,他神情複雜地望著風不聞,“小殿下是不是聽到了……一些傳聞?”
風不聞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確實聽到了。
牧承業與念安公主,就是他母親風鈴有些情愫,但這些事畢竟是皇家秘聞,雖然無法考證,但沒必要造謠,因為沒有任何好處。
那照之前推測,他可能根本不是璿皇的兒子,而是母親假借早產之名生下來,那他的生父……興許便是這牧承業。
叛國賊……
母親獨自一人撐在東月皇宮,萬般隱忍,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放棄一切的人。可最後卻選擇葬身火海,還托付師父讓他不要將這些事都告訴自己,給他起名不聞。
難不成,跟牧承業叛國一事有關?
想到這,風不聞又問:“那您還記得牧承業是什麼時候叛國的嗎?”
許蹤擇眯著眼睛想了片刻,又氣又無奈道:“在東月踏破我梁起城後,所有人都將最後的希望給鎮國將軍,他當時在邊陲南境訓兵,誰都盼望著他一舉攻破東月封鎖,就算他政權更迭,也絕不能落入東月人手中。”
“可是他沒有,”許老說到這,緊緊捏住手中的冊子,“他轉頭就屠盡兩座城池,殺死多少無辜百姓!沐伽城和修沫城,六七萬民眾,血味凝了半月都未曾散盡,街邊全是斷肉殘肢,手下有將士不願意殘害自己同胞的,或被他坑殺,或者自我了結……如今北梧百姓再提起這些事,誰人不恨?!”
“他現在還在朝中任職?”風不聞合起冊子,眼眸冷若冰霜,“……我會取他狗命的。”
“可他若……真是你生父該如何?”
“他貪生怕死趨炎附勢,殘害了多少人?這弑父之罪背了也不枉。”
許蹤擇萬分動容,他忽然站起身,緊緊握住風不聞的手,蒼老而有些枯瘦幹涸的唇角輕顫,許久之後才說出句話來:“老臣這副殘軀,勢必誓死追隨小殿下,重振我北梧皇威!”
風不聞與他四目相對,看著這位白發蒼蒼,本該在家頤養天年的老人,心中有什麼東西抽著痛。
六萬多無辜百姓,流血漂櫓,皇權假於走狗之手,高額賦稅,百姓的血汗之財盡數斂進東月口袋。整個北梧,百萬民眾,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全都變為南歸蒼爭權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