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東月如今還內憂外患著,這次回汴蒼就是要將矛頭和注意力都引在他身上才好,以身涉個險。等南青關打起來,他風不聞便是那幕後最終得利之人。
容燈把事情在腦子裏提溜一圈,明白過來後忍不住又暗道聲好家夥。
真不愧是大反派風不聞啊,有膽識,也有謀略,自己一雙腿都能玩出花來。
兩人都沒坐馬車,一人跨著一匹駿馬,蹄聲漸遠,快到穀口時,容燈把馬打近風不聞幾分,兩人並排,她開口。
“師父——”
一聲喚直接將容燈的話堵了回去,兩人齊齊一愣,回頭看去。
已經出來不少路,隻能依稀看到掩映在樹蔭中的宗族大門,望不見人。
“師父!”解池安的大聲喚著,聲音傳得很遠,風不聞呼吸緊了兩分。
有點點哭腔,但聲音在風裏散得快,聽不太真切。
解池安道:“池安長大了,一定會來找您的!”
大概是怕風不聞聽不見,他一句話重複了兩遍。
風不聞苦笑起來:“這個傻孩子。”
還能再見麵嗎?
身如蓬草,被天地之風吹曳漂浮無可寄,前路茫茫,久別重逢這樣的事,他自己都不敢奢望。
所能做的,也就是盡量確保池安能平安長大。
宗門前,解池安對著路那頭拜了三拜,起身時,解笑凡輕輕拍著他的肩頭。雖然本就看不見人,但兩人還是望了許久。
風不聞和容燈出了穀,見這家夥情緒低沉得厲害,容燈忽然喚他一聲:“風不聞!”
風不聞下意識問:“怎麼了?”
話音都還未落下去,他忽然聽到馬鞭落下的聲音,伴隨著容燈的一聲“駕”,他胯下的馬忽然飛奔起來!
風不聞注意力本不在這上麵,馬一直都是不快不慢地走著,他連忙握緊韁繩才沒被甩下去,容燈遠遠地被落在身後,她那肆意的笑聲越來越遠。
風不聞哭笑不得。
不過很快容燈便追了上來,她把鞭一揚,指著那萬裏無雲的湛藍青天:“我們來賽馬如何啊?”
風不聞拽著韁繩:“好啊!”
“先說好,可不能用術法靈氣!”
“好。”
“那我數一二三了?!”
冬風吹起兩人衣擺,東邊太陽初升,奪目耀眼。
風不聞唇角抿著笑意。
“一!”
兩人一同拽緊韁繩,容燈又高呼:“二!”
手中短鞭高揚,兩匹馬似乎也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在地上摩著前蹄,眼睛盯緊前方。
兩人也不再對視,紅日升出一半,容燈笑道:“三!”
與聲音一同落下的是短鞭,兩人如箭離弦般迅速馳騁而去,身後揚起漫天塵沙。所幸這段路上沒有人,不然怕是要被這兩家夥嚇退千丈遠。
馬蹄踏得急,風不聞沒見容燈騎過幾次馬,本想讓個一二,誰知她撒起瘋來跟不是人一樣,一溜煙就從他身側竄了過去,還一邊駕馬一邊放聲大笑,聲音清脆卻又豪邁,聽得風不聞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很少有在朗日下放聲大笑的時候,耳邊都是風聲,馬蹄急急,隻覺得全身都舒暢開來,如此肆意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