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聞用指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聲音依舊不冷不淡:“順定王殿下也很是不凡。”
一道風又吹了過來,原本已經落下去的香灰盡數吹起,南歸意往鼻前扇扇,方才被風不聞生割了幾劍都沒皺的眉頭此時蹙成一團:“進去說吧,髒死了。”
於是乎,方才還在院子裏打的天昏地暗的兩人轉而來到大殿中。
貢台上擺滿了瓜果點心,燭淚凝滿燭台,跪地的蒲團平整幹淨,儼然一派常有人打理續燭的樣子。
可供品前,卻空無一物,別說神像了,連點灰都沒有。
南歸意先進去跪在蒲團上閉眼拜了一拜,然後燃三柱香插進香爐,嘴角微揚,很是虔誠。
世人常說順定王此人行事詭譎,暗地裏叫他瘋子,如今一看叫得還真沒白叫。
風不聞站在他身後問:“這台上無像,殿下拜的是什麼?”
“拜的是什麼?”南歸意站起來,一隻手扶著脖子,左右扭了扭頭,骨頭哢嚓聲在寂夜古刹內十分明顯,“好問題啊。”
他說著,忽然又咧嘴一笑:“世人遇難求神拜佛,問的不過是心中欲望何以不可得,我也是世人啊。”
風不聞看著他沒說話。
方才那一頓打,他受了好幾處傷,南歸意也沒撈到好處,衣服破破爛爛,燈火之下,膀臂上還有兩道劍傷緩緩往外滲著血跡。
南歸意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嘴角帶人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我自然也有欲望,不過我不信那堆泥巴,所以我撤了這寺中所有的神像——我拜我自己。”
“那這樣一來,廟裏豈不是沒了香火?”
“那群僧尼我還養得起,”南歸意理理被劃爛了的下擺,盤腿坐在地上,“北親王殿下若是那日也想拜拜自己,可以到我這廟中來,念在相識,香火錢可以少收你幾分。”
風不聞坐在他對麵,取出容燈時常給他備著的藥物和紗布扔給南歸意,自己也開始處理傷口:“若是要拜自己,何處不可以拜?殿下還為此特意收下一座廟宇,有錢若是沒處花,可以京內口碑極好的那家花鋪多買些花。。”
南歸意自然知道那花鋪是奉安公主的,他饒有趣味地笑著:“北親王府內莫非有什麼掛心你之人,不過些皮肉傷也如此著急處理?”
風不聞看他一眼:“將自己收拾好了,才能去護想護之人。”
“哈哈哈,”南歸意笑著,也開始上藥,“有意思,有意思啊!”
“我原以為殿下會將我約在什麼荒無人際之地,這地雖偏,但也在京中,殿下不怕被六皇子聽了去?”
南歸意看向風不聞的腿,又陰沉沉笑了起來:“被發現了有麻煩的是你,我有什麼可怕的?”
風不聞知他這是威脅,隻淡淡答道:“如今天下大勢已歸,殿下想要的,隻有我能給得起——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