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南歸羽還是走得很快,他想要在上朝的大臣到來前先到大殿中內去。
原因其實很簡單,定安王府出了大事,他害怕被寒虛問暖。
但又因走得太快,他還是踉蹌了不少次,所幸他雖然修為不怎麼樣,卻是使木杖的一把好手,才沒摔了個狗啃食。
一路磕磕跘跘的來到金鑾殿前,這裏還隻有灑掃和為上朝做準備的太監侍女。
南歸羽走進去,拒絕了侍女的幫扶,扶著大殿側邊的排柱,一遍數一遍往前走。
走到第十三根柱子的位置,他停了下來,沒記錯的話,列位親王上朝就是站在這附近的。
南歸羽又向右一轉,走了三十幾步,摸到了對麵的柱子。
他又折頭,走了方才步數的一半,跪了下去。
此時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官員抵達,都很是驚疑地看著這一身白的人影,品階大點的自然知道這位是北親王,品階小的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金鑾殿前,什麼時候允許人一身喪服就進來了,這不是衝撞皇上嗎?
南歸蒼到後,靜靜地看著自己這七弟,見他手中扳指已不在,隱隱猜到什麼,卻沒說話。
時辰一到,璿皇緩緩走到高台上坐下,看見南歸羽,心中也吃了一驚:“定安王?朕念你眼疾多有不便,許你不用操勞朝堂之事,今日怎麼忽然過來了?”
南歸羽俯首一拜:“父皇,兒臣此次前來,是為請罪。
“與北梧和親一事,乃天下盛事,家國大計,可兒臣一未能讓霄月公主滿意,二未能在禍端起時攔下霄月公主,釀此悲劇,惹天下恥笑,是為大罪。
“父皇雖未追究,但兒臣自知罪無可恕,今日特請父皇革去兒臣親王之位,貶黜為庶民,以告公主在天之靈,慰兩國民心!”
南歸羽的話回蕩在大殿之內,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卻聽得所有人震驚萬分。
璿皇許久都未動,眉頭緊鎖。
南歸羽叩首再拜:“求父皇恩準!”
璿皇歎口氣:“歸羽……你著又是何苦呢?”
還從未聽璿皇如此稱呼過自己,南歸羽心中一震,整個人都有些微微發顫,卻說不上是因為高興還是難過。
他再一叩首:“求父皇恩準!”
璿皇閉眼仰頭,許久之後才緩緩吐出口起來。
“既然你如此希望,便去吧——朕準了。”
南歸羽似是笑了,他雙手顫抖得越發厲害:“謝父皇隆恩!”
他說著,起身就要告退,但又因跪了太久,又踩到衣擺踉蹌一下,南歸蒼挨得近,迅速扶住他。
南歸蒼低聲痛惜道:“你怎麼就如此想不開?”
南歸羽笑著:“哥。”
他這麼喊他:“我雖眼盲,但我的心不盲。我已經厭倦了……讓我走吧。”
南歸蒼震了一下。
讓我走吧……
他這是讓他不要再利用他籌謀算計?
南歸蒼怔了許久才送開南歸羽。
“好,哥讓你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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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歸羽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出的宮,管家已經備好馬車候在門口了。一見自家殿下出來,他就連忙迎上去,一張老臉上全是擔憂:“殿下沒事吧,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