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池安沒說話,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
風雷島上隻有一個一百多戶的村子,整個島三四百號人,不多也不算少。
可那場事故後,隻存活下來了一半不到,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死傷。
風不聞那天夜裏把整個島一寸又一寸地翻了兩遍,確定沒有存活的走影後又跟幸存者起火燒了他們的屍體後才離開。
而趙玉嬋的骨灰,被他葬在了她家院門外的一顆芭蕉樹下。
解清慕下了船後就失神般地往那邊走去,眼前的景象和五年前相差無幾,除了門扉前那一小座墳堆。
他頓住了,幾乎是同時,雙腿上的骨頭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整個人似砸又似摔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回來了。
他終於回來了。
可還剩什麼呢?
他連最後一麵都沒來得及見到。
這短短五年,趙玉蟬的一輩子便過去了。
解清慕終於放聲大哭起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撲倒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著,青色的衣衫盡數染了灰塵。
“我回來了,玉蟬,我回來了……”他伸手撫了撫木碑,卻發現自己看不清上麵的字。
她的名字呢?
她的名字寫在哪了?
解清慕用力擦著眼淚,淚水卻越滾越多,他用指尖去摸著,許久之後頓了下來。
手指下是一個趙字。
他像是被雷擊中一般,整個人忽地僵在了原地,許久之後才似反應過來一般,發出一聲寒透骨髓的悲鳴。
她不姓趙的,她不該姓趙的……
她到死都不知道他騙了她。
解慕清就那樣跪在墳前,忽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隨後而來的幾個人站在他的身後沒動。
趙池安被風不聞拉著,眼睛雖紅,但他咬著嘴唇,愣是沒哭出來。
解清慕跪了許久,張翼和蘇滿去拉他都沒將他拉起來。
張翼脾氣暴,踹了他一腳:“你要跪到什麼時候?有用嗎?!沒用了!這兩年跟個鬼一樣天天我偷們家莊主的酒喝個爛醉,有膽子就早點過來啊!這會哭給誰看呢?”
解清慕跪著沒動也沒說話。
“你給我起來!”張翼又拽他一把,“別忘了你是過來做什麼的?!是要在這跪到死,還是去查這屁大點的島上為什麼會有走影?!”
解清慕這才抬頭,眼裏有什麼東西慢慢地溢出來,撐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些微有精神了點。
“你說的對,”他站起來,有些艱難地轉過身,“我是應該去查明原因,將把屍毒帶上島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解清慕說著,走到風不聞身前,趙池安立馬又往後縮了縮。
他似是被什麼紮了一眼,眼裏有些痛意,但最後還是冷靜著開口:“風小兄弟,能帶我去你剛見到走影的地方看看嗎?”
風不聞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先取出兩枝白色的小花來,那是出海前在路上折的。
“池安,”他將花遞給他,“去送給你啊娘,跟她說點你想說的話,蘇滿大哥哥會在這裏陪你,等我們回來。”
趙池安.拉著風不聞的手沒動,他抬眼看著他,眼神中是與這個年歲不甚相符的堅毅:“我想跟你們一塊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