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上了一根煙,吸煙的聲音我聽得很真切。
是那種嘶的一聲,猛地吸入的聲音。
這一刻,我低著頭滿心緊張,手已經不知不覺的握了起來。
因為我怕聽到他說“全部”又或者讓我重新選擇大料,那麼一切都完了。
何大年作為何勇的侄子,據說何勇沒有子嗣,他相當於半個兒子。虎毒不食子,即便事發他大概率也是沒事。
但是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苦力,必然會成為替罪羊,必死無疑。
這一刻時間過的格外漫長,我身後都溢出了層層汗水,衣衫貼著後背很是難受。
終於何大年抽完了這根煙,將其在地上踩滅。
“選兩塊最好的做上標記。”
“好!”
我如釋重負,他還沒有被貪欲衝昏腦袋。
我急忙點頭轉身朝著倉庫走去。
但我不知道我此刻的模樣多麼狼狽,急速的走動就像逃跑的喪家之犬。
這落在何大年的眼中,讓他臉上滿是不屑。
當然即便我知道又能如何,這世上有人一出生便住高樓,有人一出生便住橋洞。
住高樓仰望漫天雲彩,又怎會明白住橋洞的小心翼翼,為了生存低頭奔波。
很快,我完成任務,在兩枚原石上標注上紅色記號。
當我再出來的時候,何大年的身影已然消失。
我琢磨著他應該是失望而去,畢竟冰種玉料不及帝王綠。小型原石的價格又無法翻天,撐死十來萬,估計他看不上眼。
回到宿舍,在走廊上我聽到內裏的歡聲笑語。
這讓我有些莫名,這段時間趙強和李濤的笑聲越來越多,莫非是兩人想明白了?認命了?
我琢磨了一下,估計也是,不是有句話叫日子笑著過是過,哭著過也是過,那還不如笑著過。
不過我做不到他們兩人的歡快,因為我不想這麼如同一個蛆蟲一般的過下去。
吸了口氣,我調整好心態,這才邁重腳步,朝著宿舍走去。
或許是聽到我的腳步聲,宿舍裏的小聲戛然而止。
果然,會我到宿舍,兩人陰沉著臉,彼此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我心裏歎了口氣,也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著休息,畢竟我傷勢還沒有全好。
“有些人啊,給人當狗,以為有骨頭吃,結果還不是被打成死狗。”
忽然,趙強指桑罵槐的說道。
我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坐起身來,也沒有反駁。
“好了,別亂說話,咋們三個都是苦命人。”李濤說道,打著圓場。
“苦命個屁,我看有些人天生就是狗命,巴不得給人當狗。”趙強繼續刻薄的說道。
我坐起身來,目光看向他。
而趙強也挺著脖頸,瞪著眼睛,臉上滿是針鋒相對的挑釁。
“趙強,我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你吧?”
“你說我是何大年的狗,信不信我真當一回狗,咬死你?”
這一刻我也怒了,正如李濤所言,我們三個都是可憐人。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就不該相互為難。
我不為難他,憑什麼他要為難我,就因為好人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