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隱約覺得“德雷珀”這個名字很熟悉，似乎曾經出現在記憶中，處於某個角落位置，有著特別的隱喻。但他沒有多想，反正都是無用功，不如活在當下，就算是平行宇宙的熟人，現在也當是重新邂逅了。
他急匆匆出門去追火柴馬龍，結果對方壓根沒有要等他的意思，稍不注意兩三下他就跟丟了。冷瑟的秋風吹得他臉頰生疼，克裏用掌心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忽然想到些什麼回頭看，自家三小弟像一條小尾巴似的追著他跑，直到他停下腳步等，這條尾巴才終於趕上了他們的首領。
安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追蹤起來就算踩著一雙高高的厚底鞋走起路也悄無聲息。這更讓克裏確信了心中的推斷，他一改以往的忽視和冷漠，就跟突然轉了性似的脫掉了自己的黑風衣，把它披在了隻穿短款毛線衣的女人身上。
小弟乙丙登時愣在原地，用見了鬼的表情目睹了這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懊悔於剛剛在造成這一切轉折點的酒吧裏隻顧摸魚，連句八卦都沒聽著。
安的態度也產生了很微妙的變化，她沒有向以往那樣把和魔法師之間的每句話都說出搭訕的意味，隻是語氣格外輕盈地道謝，眼睛在街邊的路燈底下格外亮，難掩欣喜和驚訝，真切到不像演的。
“事實上，我不冷。”安自然地把手伸進風衣袖子，直接把衣服穿上了身，扣好扣子。她的身材高挑，穿著克裏的風衣隻顯略微肥大，走入陰影中時，女人麵上的微笑忽然襯得她有些神秘，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似的。
“……”
克裏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掃視身後兩個蒙圈的小弟，揮揮手便轉身離開：“回去吧。”
於是三個自從到了他手底下就天天渾水摸魚的黑丨幫邊緣人麵麵相覷幾秒鍾，乙和丙有心多和安聊兩句，可這女人穿著件黑漆漆的風衣也不講話，詭異的眼神和古怪的氣勢硬是讓兩人把話全給憋回了肚子。
“就這樣？”他悄悄嘀咕。
“就這樣。”他悄悄地回。
“我們沒事做，老大有他的計劃。”
“這黑丨幫混得可真多餘，我還不如去隔壁大都會找個班上。”
“隨時歡迎，少一張嘴多一份錢。”
“嘿，就你這衰樣，難不成還想過偷偷幹掉我？”
還沒等對方回答，他卻好像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立刻停住了腳步，脖子轉了好幾圈，駭然驚呼：“等等！哥們！那女的呢？”
在霓虹點亮的街角，縱覽行路，除了幾口昏黑的巷子，其餘光景盡收眼底。而剛剛還走在旁邊的安不知什麼時候轉頭就消失不見了。
一股寒意就像條濕滑的毒蛇爬上了他們的後脊骨。
“天殺的！”
“見鬼！”
小弟乙罵上帝罵哥譚罵蝙蝠俠，小弟丙寬慰他也許那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勾搭到老大的女的遭報應不小心掉井裏了。心情複雜的兩人在街頭分別，隻覺今晚真是靈異紮堆，希望哥譚不要變天吧。
……
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蒙頭大睡到頭昏腦漲的克裏是被枕邊疾風驟雨般的鈴聲叫醒的。
他猛然撐開幹澀的眼皮，摸到手機，一團模糊的視野中勉強看清了來電人的號碼。
“……疤臉？”
他打了個激靈，揉揉眼睛按下接聽鍵，同時將聽筒遠離耳朵。
“老大？”
電話那頭傳來疤臉那吃了槍藥般的怪叫：“會故弄玄虛的怪小子，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到諾威克隧道！如果你還想買你那套在鑽石區的房，就學超人那樣快點飛起來！”
砰砰啪啪的槍聲和深秋呼嘯的狂風幾乎要穿透聽筒刮過耳朵，克裏揉眼的手僵了一下，立刻掛斷電話看向手機屏幕。正中央的電子時鍾明晃晃顯示著19:28，他這覺竟然睡了整整一個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