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今和季然走出機場的時候,費城剛迎來今年第一場雪。
下得很大,一團又一團白絨絨的雪,機場透明的玻璃穹頂不一會兒便覆上一層潔白的新雪。
空氣中飄搖的細碎雪花,似乎能將身邊人的麵容模糊了。
季然透過眼前的雪花,看向旁邊,池今白皙的臉被凍出微微的透明感,鼻尖的那抹紅看起來像被霧攏住的小草莓。
她忍不住伸出手點了一下。
“小草莓”的霧像是散開了,更紅了。
“怎麼了。”池今一開口,一陣霧自她口中飄開。
季然伸出手,給她脖子上的圍巾稍稍收緊一點,掖了掖,確保沒有風漏進去。
“我說費城這個時間就很冷了吧,聽我的沒錯吧?”
她抬起彎彎的笑眼。
池今摸著厚實的羊毛圍巾邊邊,配合地點頭笑道:“你對,你對費城熟嘛。”
以前池今在加州留學,冬天白日最冷時候也在十度以上,不是很冷。
而寧城還在秋天,費城這邊便開始下雪了。
池今裹著圍巾,那股冰沁沁的涼意控製不住地往身體裏鑽。
季然不喜歡戴圍巾,裏麵隻穿了一件半高領羊絨,半截瓷白的細頸露在寒風中,因有雪花在旁,顯得更冰涼。
池今知道季然扛凍,仍然說:“大衣的領子豎起來吧,這麼冷呢。”
季然抓起池今的手,往自己脖子上貼。
觸感溫熱細膩。
反倒是池今的指尖微涼。
“不擔心了吧?”季然放下她的手:“我超級抗凍,放心吧,穿多了沉,不舒服。”
剛離開沈瑞君那會兒,她在費城住的房子沒有暖氣。
到了最冷的1月,一入夜常被凍醒,慢慢地,竟也習慣了。
池今的手揣進衣兜:“你身體真好啊。”
一片雪絨落在季然長睫上,她眨眨眼睛,雪絨便跳落到地上。
兩人到酒店辦好入住,剛出電梯,接到路微的電話。
“平安落地沒有啊,也不打個電話。”
路微這一年不似從前,有事沒事會跟池今打個電話,出差什麼的也要問問是否平安到達。
雖然有一年了,池今還是略微的不太適應。
“剛到酒店,想進了房間再給您打電話的。”
聽筒裏聲音似乎安心了一點:“嗯,那就好。費城冷得很,你和小季注意身體。”
小季?
池今微愣。
“我們會的。”
掛了電話,湊在聽筒旁的耳朵才移開。
池今有些無奈地笑,輕輕彈了下那隻耳朵。
季然捂著耳朵笑起來,模仿電話裏路微的語氣:“你和小季注意身體。”
而後嘴唇誇張地張大。
“哇,她竟然也關心我!而且叫我小季!不是那個女孩……小季,小季,嘻嘻,小季聽起來還蠻順耳的,哦?”
最後一聲“哦”,是問池今的。
一側細眉高高挑起,簡直愉悅得不得了,不允許說不順耳的傲嬌。
池今看著她靈動好玩的小表情:“很順耳,非常順耳。”
路微和池雅敘很強,兩人在一起這些年,對此裝作不知情一樣,不聞不問。
但每年過年過節,池今會帶季然上門去送點禮物,一起吃個飯。
席間不說話也依然如故。
池雅敘平日喜歡收藏一些字畫,老派的有,新出的也有。
前年有次在畫廊看中一幅買回家,恰巧被回家的池今認出,是季然的作品。
池雅敘一張老臉險些掛不住,不願承認:“這、這上麵寫的明明是季冉啊。”
季然笑眯眯地背著手說:“叔叔,季然是我,季冉也是我呀。”
當時場麵著實尷尬,不過至此之後,老兩口慢慢地開始給池今打電話了。
“小季,小季……”
季然還在品味自己的新稱呼,在酒店房間裏打轉。
忽然衝到池今麵前:“姐姐!”
池今嚇一跳:“怎麼了!”
她得意洋洋地開口:“我宣布,未來一周我不要叫然然了,要叫我小季!”
池今抿唇:“好的,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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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來費城,是藍地和這邊有一個商業區合作開發方案要談,沈瑞君很重視,於是池今就親自來了。
季然剛好搞定幾幅作品,便果斷把每年的度假提前,給自己也買了一張機票。
工作明天才開始,航班到達得準時,也沒有受到下雪的影響,所以晚上還餘出不少時間。
季然帶著池今到一家livehouse。
“這裏也是餐廳,主廚做的墨西哥料理那是相當地道好吃。來之前我特意查了,主廚沒換人,哈哈,你肯定喜歡。”
說到好吃的,季然的眼睛都亮了。
兩人在一起久了,池今現在吃辣的水平也算鍛煉出來,不再卑微地選擇微微辣,微辣不在話下,有一回去江西出差,吃了當地的拌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