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四海的話,唐仁的精神一顫,抬起頭了看了眼黃四海,沒有說出誠惶誠恐的討好話語,而是沉凝了下來,幾秒鍾後才道:“怨過。”
黃青衣神情平靜的坐在唐仁身邊,喝著茶,並沒有因為唐仁會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意外,黃四海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波動,他點頭道:“怨過才正常,任何人都會怨的,你和別人不一樣,起碼不會因為我是黃四海,就在我麵前說好話說假話。”
黃四海就像打量一塊美玉一般打量著唐仁:“但不管你怨不怨,我都希望你不要去怪青衣,要怪就怪我這個老頭子無能,輸了杜家一輩子,到頭來還需要讓我的孫女來幫我扛起這副沉重的膽子。”黃四海柔和的看了黃青衣一眼,對唐仁道:“她很苦,也很累。”
唐仁怔了怔,沒想到黃四海一開口就會跟自己說些這樣掏心窩的話,他心中對黃四海這個叱吒風雲了大半輩子的老頭心生好感,起碼沒有那種畏懼與排斥,他點點頭道:“就是因為知道了她也不容易,所以我才慢慢沒那麼怨她了。”
黃青衣眼神莫名的撇了唐仁一眼,安靜的坐著沒有說什麼,黃四海笑了起來:“唐仁,今天喊你過來,就是想讓你跟我這個糟老頭子說說話,年紀越來越大了,性格也越來越獨了,總是不願意去湊外麵的熱鬧,來拜訪的人又大多是阿諛奉承,現在啊,除了青衣外,真沒幾個人會跟我這個老頭說真心話咯。”
“哪裏,黃爺爺還老當益壯,這精神頭兒可不像古稀之年的老人。”唐仁拍了個無傷大雅的馬屁,但這話說的也的確屬實。
“嗬嗬,剛誇完你就落了俗套,不過我就當你這話是發自真心的了。”黃四海大笑的說道,頓了頓,問:“唐仁,跟爺爺說幾句實在話,你覺得黃家眼下的形勢怎麼樣?”
唐仁的臉色微微一怔,搞不懂黃四海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這樣的事情怎麼會問他?就憑黃四海那種跟人鬥智鬥勇了大半輩子的智慧,心裏什麼東西不比別人清楚?
“在黃爺爺麵前,小子不敢多言。”唐仁恭敬道。
“無妨,我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黃四海像是拉家常一樣。
唐仁沉凝了幾秒鍾,就開口道:“恕我直言,黃家的形勢並不怎麼樣,杜家獨大,已經很明顯的對黃家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別看杜家現在不動山不動水,但以我估計,杜家真要鐵了心消滅黃家或者吞並黃家,也隻是到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是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事情。”
頓了頓,唐仁小心翼翼看了眼黃四海和黃青衣的表情,發現兩人都很平淡後,才道:“當然,如果黃家還有什麼底牌那就另當別論,不過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似乎黃家都沒有和杜家爭雄的資本,青社四大門,杜家獨占三門,這差距可想而知。”
說到這裏,唐仁又遲疑了一下,黃四海笑道:“沒事,有什麼就說。”
唐仁就接著說道:“還有一點至關重要的,也是致命的,就是黃青衣這個點了,女兒身終究是女兒身,說句難聽的話,黃青衣跟杜北辰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我相信給任何人去站隊的話,百分之九十九都會站在杜北辰那邊,所以不論杜黃兩家孰強孰弱,杜家就已經贏了一籌,杜北辰是大勢,而黃青衣又有什麼?論前景和未來,跟杜家比起來都不那麼讓人放心,又有誰會把重寶壓了黃家身上?”
“等黃爺爺百年之後,黃家還能是黃家嗎?光靠著黃青衣一人支撐,似乎總覺得缺乏了那麼一份底氣!而杜家就算杜北辰的爺爺死了也無妨,杜北辰足以扛起整個杜家,他有那個實力和威望,相比較,黃青衣就太單薄了,所以這才是最致命的!”
唐仁的言論並沒有讓黃四海和黃青衣出現不悅和惱怒的跡象,因為這就是實情,一個女人無論再強勢,但總是缺少了那麼一點東西,這不是性別歧視,而是現實!
如黃家對杜家有壓倒性的優勢,那還無妨,底子在那能彌補底氣,可黃家偏偏被杜家壓得無法喘息,這就雪上加霜了!
“很好,字字針尖,一語中的!”黃四海讚歎一聲說道,這個滿臉皺紋像是快要行將就木的老人看了眼窗外藍天,感慨道:“想我黃四海跟杜家老頭鬥了一輩子,輸了一輩子,連下一代都輸給了杜老狗,這就是命啊。”
“唐仁,那我再問你,目前這樣的殘局敗局,可有什麼破解之法?”黃四海收回了視線,看向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