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通電話擾了安寧。
“報告下來了……白梵,是胃癌。”
胃癌……?
徐子墨握著手機話筒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氣,手裏的煙已經燃燒到了過濾嘴的位置。
眼眶就在那麼一瞬間被一層猩紅包圍的密不透風。一股洶湧的情緒從胸腔裏抑無可抑的想要闖出來,硬生生被男人扣在了喉嚨深處,他強壓著翻湧的情緒安慰著對麵的白梵:“梵梵,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的治療你。這種病不是必死無疑的病。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周一你過來,我給你再好好檢查一下感染的區域,看看我們是……”
“我還剩多久?”
白梵不傻。
她已經到了吃藥無效還吐血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到了晚期症狀不可能會這麼厲害。
徐子墨手上煙頭的那一丁點火苗迎著微弱的風舔食著他的食指。他吃痛,才肯放過那煙頭,不舍的將其丟在了地上。他聲音哽咽:“三個月……”
“三個月呀。”白梵話語平靜,那張姣好的容顏上卻已找不見一絲絲血色,蒼白的嚇人。
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千言萬語最終凝成了一句話:“三個月,夠了。”
“梵梵,你還想要去找薄禦城麼?他是個瘋子……他以前怎麼對待你的你忘了?”
“可樂樂是他的兒子……”
這是怎麼都無法撇去的血緣關係。
她什麼都可以割舍,唯獨樂樂……三個月,最起碼安頓好樂樂,她也能放心的走。
“梵梵……”
徐子墨還想要說什麼,那邊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
江旗市。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薄家別墅前,女人一手拎著皮箱,一手領著樂樂。
門口的傭人見到白梵那張清秀的臉蛋,眸色訝異了好一會,“夫,夫人?您回來了?”
白梵禮貌地勾唇,那雙好看的眼睛彎了一個弧度:“薄禦城在家嗎?還是在公司?”
“在家裏。”
白梵淺笑謝了一聲,緩慢而又沉重的帶著樂樂朝著別墅內走去。
被她攥在手掌心裏的小手,突然耍著性子甩開了白梵的手:“媽咪,糯不想要爹地,糯隻想要媽咪一個就夠了。爹地根本不愛糯們,動畫片上愛孩子的爹地都是時時刻刻陪在糯們身邊的,還會讓小朋友騎在他們的脖子上。”可是他的爸爸沒有。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樂樂嘟著嘴,很不滿意白梵帶他來這。
白梵寵溺的揉了揉樂樂的小腦袋:“寶貝……媽咪過段時間跟幹媽要去一個地方,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回來。也不好老是麻煩你徐叔叔呀,你住在那裏,媽咪還要給他生活費,住在這,媽咪不用給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存錢自己買大房子啦。”
“真的嗎?”
“真的。”
小孩子就是這麼的好哄,隻要說到他們心裏,他們就不會在執拗下去。
樂樂開心的拍著手,:“太好了,糯們要有大房子了。”
白梵重新站直身軀,望著前方彰顯身份的富人區深舒了一口氣。
別墅內,裝飾輝煌,宛若北歐的皇家宮殿。
薄禦城穿著白色的睡袍站在樓梯口,他的手裏捏著一杯紅酒,猩紅的液體在被子裏不安分的輕輕搖晃。
錚亮的玻璃杯表麵借著微光將男人胸膛上誘人的腹肌小心翼翼地粘貼其上。
白梵握著手裏的小奶娃才走了進去,就跟薄禦城薄涼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
他捏著紅酒杯的手一緊,眸光也隨之變得深邃了起來,那語氣中,是詫異,也帶了些玩味的鄙夷:“白梵?!”
白梵站在原地頓住,心髒裏一直被覆蓋住的深淵地區,就像吐著芯子的蛇,在她的五髒六腑釋放著毒蠱。
越來越濃……
六年前,就是在這裏薄禦城為了跟白羽音證明他對她的真心,親手將白梵送到了生意夥伴的床上。那男人是江旗市折磨女人很有一套的性變態。
白梵抱著薄禦城的褲腿拚命的求饒,薄禦城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明媒正娶……我是薄太太。
薄禦城厭惡的踢開了她:“薄太太?這輩子輪到誰,也不是你白梵!”
而那天,白梵剛好檢查出來了兩個月身孕……她很想把這件事跟他分享,可薄禦城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她機會。
那些曆曆在目,至今已過去了六年。
白梵的美眸平靜,不見半分波瀾,整個人看似雲淡風輕,竟還給人生出了一絲看透世間所有的錯覺:“嗯,是我。”
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