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皓月當空,如撒了一地凝霜。
今日是大禹國太後壽辰,孝崇皇帝為博太後開心,特地準備一場隆重而盛大的壽宴,邀請了朝堂百官前來共賀。
皇宮祥瑞殿內,笙歌鼎沸,觥籌交錯。
和祥瑞殿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冷宮。
這裏距離前殿極遠,未點宮燈,偏僻淒涼。
一個身穿芍色娟紗繡花長裙的少女,正順著冷宮外巷往祥瑞殿方向走去。
少女生的雪肌花容,一雙狹長明亮的眉眼間寫滿了英氣。
烏雲忽然遮住了皎月,灑滿月色的小路猛然變得黑寂。
謝挽音仰頭望了望天,暗思,幸好冷宮這裏偏僻,一路都沒遇到什麼人。
若是碰到巡察的禦林軍,她一個官員家眷,這會不在前麵大殿裏參加壽宴,跑到這冷宮來,解釋起來相當麻煩。
謝挽音走到一個拐角處,正要抬腳過去,忽然聽到牆那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死了嗎?”
這聲音,冰冷中帶著幾分邪氣。
伴隨而來的,還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聽氣息,全是高手。
謝挽音心裏猛然一緊,情急之下,直接用輕功躍上了身邊的一棵梧桐樹。
牆那邊走來了一個年輕的白衣男子,和一個瘦弱的小太監。
謝挽音屏住呼吸,透過樹葉的縫隙往下凝神窺視。
她努力想看清兩個人的長相,奈何兩個人都側對著梧桐樹,看不到臉。
隻能根據聲音判斷出剛才說話的是白衣男子。
倆人在梧桐樹下站定,小太監道:“死了。”
白衣男子瞥了一眼小太監:“你確定?”
“屬下親自動的手,主子放心。”
“你怎麼辦?”白衣男子手裏拿了一把白玉扇子,說話的時候,輕搖玉扇,飄逸逍遙,占盡風流。
“屬下三日後就會意外身亡。”小太監說得淡定無比。
白衣男子似乎很滿意,“嗯,去吧。”
小太監躬了躬身,隨即匆匆離開了。
白衣男子看著小太監離開的方向,站著未動。
謝挽音聽得脊背發涼。
這個小太監居然為了白衣男子甘願自殺。
這兩個人是誰?
他們殺了誰?
謝挽音短暫的慌亂後,迅速冷靜了下來,悄悄環視四周,開始思索當下的情況。
這裏過於荒僻,不能出聲喊人。
萬一下麵的白衣男子比她身手好,禦林軍還沒到,她就被殺人滅口了。
就算能降服白衣男子,無憑無據,僅憑兩句話,她也沒法指責對方殺了人。
況且,她偷偷給冷宮嬪妃送信,本身也是大罪。
她現在隻能等到白衣男子走了再悄悄離開。
然後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
皇宮裏的肮髒事太多,她沒心情多管閑事。
白衣男子又站了片刻,疾步離開了。
直到白衣男子徹底消失在夜色裏,謝挽音這才敢喘息出聲。
她跳下樹,捋平自己的裙衫,迅速往祥瑞殿走去。
剛走幾步,後麵驟然傳來輕笑聲:“怎麼?聽到了秘密就想走?”
這話帶著明顯的譏笑和噬人的壓迫感。
是剛才那個白衣男子!
謝挽音僵了一瞬,不管不顧地用輕功飛跑了起來。
她自認為輕功不錯,打架不一定能打過頂級高手,但是跑應該沒問題。
一口氣跑到了祥瑞殿附近燭火通明的地方,直到看到人來人往的宮女太監,她才舒了一口氣。
剛才始終沒回頭,那個白衣男子應該沒看到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