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是什麼我基本沒細看,直到後文又一句:
“初步判定無一生還。”
直到離開飯堂之前,我都沒什麼反應。
在臨芸高中我是實習教師,主要任務還是研究課題,下午有節課得上,我走上樓梯在某層停了下來。
撞在眼前的是紫色夾粉色的花。
是那家夥最喜歡的紫荊呢。
紫荊代表親情,家庭幸福和睦。聽同事們說索漠的父母分居,經常吵架,都不管他,他是跟著外麵的人學成這樣的。所以他估計很少被人關心,是把我當成一個重要的人來看吧。
你為什麼不去機場送他?
怎麼都沒想過,最後一麵都是不愉快的。
“葉老師,我要出國留學了。”
當時我正在辦公桌上收拾資料,就一轉頭,視線碰到他站在門前,正好走進來。
“本以為你會在國內,但出去有更先進的生物技術,英文正好用上。”我拿上包,剛想叫他出去邊走邊說,他卻一手撐住辦公隔板(注釋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啊?”我看他眼神不太對,補充都小心翼翼,“那預祝你……”
預祝你在世間獲得最厲害的生物研究獎項。
會是他表現欲很強,還壞壞的氣場最好的獎勵……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扯過去抱住了。
早意識到形勢不對,他用了太大的力氣,我連忙擺手:“索漠,冷靜,冷靜下來!”
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他根本不聽(或聽不進),簡直要被他勒死,我在下意識與主觀之間拚命推開他,兜裏有應急的鎮靜劑,並一手伸出去求救:“夏老師,快過來!”
夏老師是夏綠,也是跟我一樣實習的生物老師,是我同事,我隨口叫的。
其實辦公室門裏外都無人,這麼說隻是轉移小漠注意力罷了,趁機脖頸靜脈注射……
我一切都是準確而迅速的,同時也控製了用量,不至於讓他當場昏過去。
好險……我放開他退到窗邊(辦公桌離窗不遠)。
小漠怎麼了,這反應像是要拿根繩子綁住我,不讓我逃脫似的。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當沒有別人,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就下意識采取極端的辦法解決問題,完全控製不住,怎麼回事……
不過這下,我們都不會有危險了。
我靠在窗框旁不斷淌著汗,一臉緊張地瞥到對麵的人按了下脖子,童稚的聲音一下晦澀難辯,偏過頭去:“葉嘉誠……”
至今都記得他最後奪室而出投向我的一眼,泛著淚光,而沒有悲傷,似有還無的克製——
以及,介於恨意與不甘之間的一種無奈的痛苦。(注釋②)
治標不治本,表麵上的對不起有什麼用。
“葉老師?”
我怎麼不知道……但我一個男子漢,竟然擔驚受怕得像女孩子一樣,跟誰關係好就開始害怕,馬上構想出一係列擔憂的問題,走近的利與弊,對任何事都是一樣的。
“哎?葉嘉誠?你站著幹什麼,都上課幾分鍾了!”有個同事走過來,拍醒了我,“你還好吧?”
我嚇了一跳,才知道自己站在走廊上有十多分鍾了,一動不動地盯著樹。
我長吐出氣:“還好,謝了,抱歉。”
葉嘉誠
無時,無刻(注釋③)
“索漠?哼,”我竟然能聽見說話聲。
我強撐著全身的不適與痛苦,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仍在深海中,周圍被紫色的煙霧圍繞,形成了一個防護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