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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四周都是昏死的登空者,江燕把小腿從躺倒的人堆裏抽出來,就見蹲在一旁擺弄黑色裝置的沈關突然一動不動,盯著通訊裝置彈出的光屏,他的表情還是那麼滴水不漏。
可出於女人的直覺,江燕認為沈關現在很動搖,還是一種匪夷所思的動搖。
“……你見鬼了嗎?”沈關沒有回答江燕,這不正常,他是那種有問必答的類型,於是江燕在每個軀體上補完“刀”,就來到沈關身邊,和他一起看光屏上的亂碼。
沈關看的東西沒有不加密的,江燕看不懂,自然大大方方看,“誰給你發消息了?”
沈關:“居久。”
江燕以為自己的聽錯了,“誰?”
“居久。”
現在江燕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那個,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要去救居久嗎?”
既然是救,那居久的處境,總不可能自由的傳遞消息。
沈關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然後淺淺的笑了一下,蜜色眼眸裏,是江燕都為之心動的璀璨光華。
太耀眼了。
那突然迸發的生機,足以讓這個時代的人為之心折。
江燕喜歡這種活力。
“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救出來,不管有沒有我。”沈關難以控製他的喜悅,他喜歡靠自己就能掙脫泥濘的人,“發信的是黎平的通訊裝置,他和黎平遇到了,現在正在一起。”
“那你要去找他嗎?”江燕看了看四周昏死的登空者,一共二十三人,他們身上沒有槍支外的武器,躲得隱蔽。比起外麵被警衛係統追擊還在不斷放“爆竹”的登空者,他們可以說不起眼極了,可沈關卻偏偏看中了他們,先拿他們開刀。喵喵尒説
把這一行人放倒後,沈關從他們某個人身上摸出了黑色裝置,專心致誌地擺動。
江燕猜想,或許沈關認為他想要的絕對火力,就在這一行不起眼的人身上。
“嗯。”沈關把黑色裝置收進口袋裏,他說,“登空者幕後之人早有預謀,在白雲碉堡建設初期,能源裝置就被動了手腳。如果輸入指令輸入正確,別說迫降,把白雲碉堡炸成齏粉也未嚐不可。”
“這不可能。”這是江燕的第一個反應,“白雲碉堡是BH8研究所的外殼,如果驅動它的能源裝置有問題,我們後來的研究員不知道,當時參與它整個建設過程的解行所長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知道,但裝作不知。
江燕把她這個想法嚇到了,“為什麼?”她喃喃道,“如果白雲碉堡炸了,研究員們都會死的。”
萬米高空,何處可逃。
江燕不敢細想,她第一次恨她的想象力如此豐富——如果解行知曉這件事,那他就是幫凶,他默認白雲碉堡裝有毀滅性武器,並將這件武器當做一個籌碼。
為什麼?
江燕過去是解行的學生,她在白雲碉堡上長大,縱然之後逃離,那也是為了她的理念,而不是對白雲碉堡深惡痛絕。
這裏是她的家。
而現在,有個人告訴她,這個家裏最大的家長,默認家裏被安個炸I彈。他知道炸I彈一旦引爆,所有的家人包括他都會死,可他還是賭了。他把所有人都擺上棋盤,拿命進行一場隻有他知曉的賭注。
江燕鼻頭一酸,她眼眶濕潤,卻沒有落下淚來,她哭泣的次數太多了。此刻,隻能無語凝噎。
沈關:“……”
他看了眼過道頂部的通風扇口,更低溫的空氣像乳白色的絲緞般滑入白雲碉堡各個角落。
氣溫,已經很低了。
【如果你和我的想法一樣,那就來見我。】這是居久發給沈關的信息。
沒有留下名字,沒有前因後果,突然就從黎平的通訊裝置裏冒了出來。換作平常,沈關一定會懷疑發信者的身份和用心,但這次,看到消息時,沈關沒來由的,篤定發信者是居久。
居久給他發這條信息,是讓他站邊。
如果不想卷進來,就袖手旁觀,如果下了決心,那就去見他,站到他麵前。
性子真傲。
他怎麼能篤定,我一定會去他麵前。
沈關心情微妙,雖然他確實會去,但居久也不必如此自信——他如此敞亮,沈關反倒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