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興昌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邢正老弟,這一戰之後,你似乎心態有些變化。”
“變得……興致缺缺,這是為何?”
他說著,但卻手間力道保持的極為平穩。
"興致缺缺?"
邢正嗬嗬一笑,仰望著高空白雲,一朵又一朵,發怔似的說道:“也不能這麼說。”
“隻是這一戰死了太多道友……其實也沒什麼,這種事我幾百年前也經曆過。”
“世間一切生靈,至尊、帝皇、聖人,根本不存在永恒!”
“然而何時凋零誰又能說的準?”
“我以為上一個時代已經看透生死,但這一戰後才發現,自己說到底還是個普通人類,做不到麻木不仁,依舊會熱血沸騰,依舊會選擇為理想而獻身!”
“晏兄,你說這天道無情,方能生生不息之運轉,若人能與天道一般,是否也就擺脫這生死束縛,得最終逍遙了?”
邢正說的很亂,若是旁人聽了隻道他在說什麼瘋話,但晏興昌卻很是理解。
他深深一歎,“逍遙啊,是啊,修煉者所追求的,原本是長生,實力,但歸根究底是為了‘逍遙’二字!”
"老師曾告訴我,逍遙乃是諸天最無上之境界!"
“聖人、聖王乃至聖皇皆不可得逍遙!”
“或許,逍遙之境便就是聖皇之上!”
“你說天道無情,但哪怕是天道之皇卻也得不到逍遙!”
“所以自古至今,無數帝皇們因為追求不同,所以選擇了不同道路。”
“追求實力的,帝皇、界源之皇乃至天道之皇,但實力越強,自身的自由也就越少!”
“除非是真正打破束縛,超脫天道控製!”
“而追求逍遙的,聖人、聖王、聖皇,雖可得逍遙,實力卻要受到諸天壓製。”
“恐怕也就隻有曾經的那位地獄之主才接觸到那等境界吧!”
說到這裏,晏興昌手中魚竿忽地微微一顫,但他並沒有急於收杆。
而身後的邢正卻早已正襟危坐,聽得入神。
“不過,我方才說的都是關於境界,但放在個人心境來說,也是異曲同工。”
“若是一味追求實力、追求長生,忘了自身根本,忘了族群責任,固然你修為強橫,叱吒風雲,世人敬畏,可那時候的你,可還是人族?”
“沒有感情,沒有七情六欲,為了所追求的,不斷拋棄人性,等到你回頭之時,你或許已經變成如同天道一般的……怪物!”
怪物二字一落,晏興昌狠狠向上一提魚竿,水中忽然轟隆一聲,竄出一條三米來長的青魚!
這是一條得了天地精華的異種!
諸天大戰後死了太多帝皇,人族疆域的天地元氣比以往濃鬱了何止百倍,動植物們都因此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岸邊早有附近酒店的廚子等候,晏興昌輕輕一甩,這條碩大的青魚便被丟到岸上。
“越往高處走,便越需時常警醒自己,明悟本心!”
“畢竟世間有道路千萬,適合自己的也就那麼幾條,一旦走岔了,便注定難回頭!”
“守住自己的道,即便不逍遙,也是逍遙!”
邢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卻是不再先前那般混濁。
“晏兄,我曾壓抑了數百年之久,但在諸天之戰與萬族廝殺之時卻有一種輕鬆之意。”
“如你所說,這或許也是一種得逍遙之境吧!”
說著他卻是露出苦笑之色,“說到這裏,我倒是羨慕那些死去的道友,於最後一刻得授解脫!”
“可惜的是,地獄與天庭之戰我卻不願參與進來!"
晏興昌沉默了半晌,隨後輕歎道:‘是啊,天庭那些人畢竟是我們的老相識,兵戈相見,終是不忍。’
"其實,我也曾懷疑,我們的陛下究竟有沒有隕落。"
此話一出,邢正忽的渾身一震,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晏興昌,“晏兄,你,你說什麼!”
…………
鎮南城,白開心酒館。
一群漢子們仍在繼續著酒宴,喝的酣暢淋漓。
而其中也有不少人喝著喝著就原地盤膝而坐,進入修煉狀態。
但在旁人看來,這卻是司空見慣。
若要問鎮南城中最多的是什麼,自然就是酒館!
而這些酒館的酒可不同於尋常,常人族飲用這些酒,不過一杯便長醉不醒,氣血沸騰,嚴重點的甚至會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