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奈生的身體發病如同一個巨大的石頭在平靜的湖水裏投下,打破了所有。
他的麵具碎了。
他的生活碎了。
他的……陽光也碎了。
……
果然——
怪物啊,是不配擁有陽光的吧?
……
可是曾經試著站在陽光下的怪物,哪怕生於黑暗長於泥潭,依然無法驅散向陽而貪婪的本能。
陽光的離去,無異於在龐大又惡意纏繞的軀體上硬生生挖去心髒,扒皮割肉,活活抽筋。
於是他拚命的抓住尚未離開的光,無所謂親人撕破臉麵,無所謂血親的背叛。
無所謂。
統統無所謂。
……
“我不會同意放棄奈生。”
“希望你們以後記住,她姓村田。”
“村田平也的村田。”
他孑然一身。
他無所畏懼。
因為他從來就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奈生,沒有人會愛一個怪物。
沒有人。
……
萬幸不會再有絕望。
希裏.維特的出現是一道再明亮不過的希望。
哪怕奈生身體依舊不能康複。
但是希裏.維特向他承諾,他會盡力找尋辦法。
“會有辦法的。”
他這樣說,語氣是十足的篤定。
他像是已經看到了。
可是村田平也遲疑了。
身為窗中一員,尤其是本身就有些秘密的成員。
村田平也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這裏麵有他特意搜集的,有別人告知的,更多是他從數據裏推測出來的。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咒術界裏不能公開的秘密。
希裏.維特可以治愈奈生。
他的咒術很特殊。
……
就如同村田平也知道的每一個術式特殊的咒術師,希裏.維特同樣被上層裏蠢蠢欲動的怪物盯上。
被找到問話的時候,他語氣戰戰兢兢如同既往,回答了上麵的所有問題。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心動了。
那次特級假想咒靈就是試探。
……
村田平也覺得自己不會愧疚,不會良心不安。
他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是希裏.維特自己過於惹眼,不知收斂。
更是他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應付所有的來自黑暗裏的渣滓。
終日佝僂於臭水溝而不自知的老鼠總是用著惡意與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食物一樣打量著每一個平民出生抑或家世不足的耀眼咒術師。
它們妄想著從這些姣姣如輝月的人身上得到力量,用以掩蓋自己滿目瘡痍、腐爛生蛆的軀體。
假裝它們依然風光無限,依然錦衣華服,卻不知道它們早已是渾身惡臭,人嫌狗憎。
惡心至極。
村田平也躲過了,並且成功進入了窗。
成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輔助監督。
現在輪到希裏.維特了。
念在奈生的麵子上,村田平也有時候也會給予他一點提示。
……
——直到他們拿走了奈生的其中一張卡牌。
另一張由於奈生隱藏的很好,沒有被察覺。
村田平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群老鼠會知道這件事,明明他已經攔截了所有的消息。
他生平第一次出現後悔的情緒,驚慌失措的跑向醫院。
病房內空空蕩蕩,昏暗無光,奈生緊閉雙眼躺在床上。
……
“她的情況很不好,病情仿佛突然惡化。”
“……請您做好準備吧。”
做什麼?
準備?
什麼準備?
“難道你讓我看著她去死嗎?!!”
村田平也一拳把醫生打倒在地,卻又被急急趕來的護工們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