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淒切,庭院初涼,瑟瑟的秋風裹挾著北方的寒意而來,將本已萎靡的黃葉吹得獵獵作響。
庭院深深,一片蕭瑟,唯有傲然的楓葉,竟是越挫越勇,硬生生在滿園的蠟黃中催生出自己別有的紅。與秋日下午懶懶的陽光相襯,更顯得奪目而絢麗。
紅葉正好,可惜卻無人欣賞。因為院中坐於房門前的兩個丫頭滿麵憂色,時不時向身後雕花精美的雙開門內看去,秋風吹過,將她們的喁喁私語帶走,直吹到了滿樹的紅葉身邊。
“淺夏,自從姑娘上次落水之後,她都昏迷三天了。她會不會……”
“呸呸呸,小蹄子,你胡說些什麼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好怕啊,雖說姑娘是被三姑娘拉去談話時落的水,但若是老爺追責,你我都逃不了一個照看不力之罪啊。”
“你知道還敢胡說!且先把那些心思放一放罷,好好照顧姑娘,等她醒了,自然萬事大吉。”
“嗯,你說得對。不過姑娘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偏還要遭這個罪。”
說到這裏,兩個丫頭齊齊低頭,歎出今日的第一百零八口氣。
“砰!”
“哎呦!”
這時,原本寂靜的屋內突然傳來兩聲異響,兩個丫頭嚇了一跳,連忙蹦起來朝房門奔去。
待輕輕推開房門,眼前所見不禁讓她們愣在原地。
黑檀木架子床上一個女子擁被而坐,容貌尚算清秀,隻是臉色蒼白,圓圓臉上一雙無神杏眼,失了幾分靈動。
三人就這麼呆呆地對視片刻,還是那個名喚“淺夏”的丫頭先反應過來,她猛地推了一下身邊人,“暮春!你還愣著做什麼,姑娘醒了,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哦哦哦,”吃這一推,旁邊的丫頭才如夢初醒,衝床上的女子匆匆見了禮,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淺夏疾走幾步,用桌上備好的茶壺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捧到床邊,輕柔地喂給女子,“姑娘,您可算醒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躺了三天,可要用些吃食?”
直到一杯水喂完,床上女子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她眸中神色變幻萬千,最終定在了丫頭麵上,緩緩問出一句,“這是哪裏?你是誰?”
蘇婉簡直要瘋了,一陣天旋地轉後她的腦子到現在還是蒙的,隻朦朦朧朧看見一個長方形的黑影砸在她的肚子上,隨即就是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她忍痛坐起,入眸便是一副黑漆四季如意的屏風,還有那個身穿古代服飾的小丫頭。
細細一看,周圍的擺設全都古色古香,雕花細膩,即使她對古董沒有研究,也能看的出來價值不菲。隻是生活氣息不是很濃,似乎沒住多久。
她脫線的腦子裏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被一個霸道總裁包養了,這個總裁還喜歡玩角色扮演。下麵就要上演各種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嗶——”情節,隨後又在心裏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蘇婉,你個母胎單身的人想什麼東西呢,你是不是傻了!
看著周邊莫名其妙的景象,蘇婉心裏的疑惑簡直要漫出來。然而現在情況不明,她隻能生生斃掉各種腦洞和髒話。用盡自己畢生伺候甲方金主爸爸的涵養,維持麵上表情穩定,問了現在最該問的問題。
雖然她覺得自己該問,可是對麵那個小丫頭顯然不這麼覺得,她麵色驟變,手一抖,青花瓷的杯子直直往地上掉去。
蘇婉有心相救,卻被腹部的疼痛拖慢了手速,幸好那丫頭及時反應過來,伸手接了一下,否則這精美的杯子隻怕要粉身碎骨。
那丫頭定了定神,再開口時聲音卻抖了三抖,“姑娘,您不認得婢子了嗎?婢子是淺夏。這裏是蘇府,您從小長大的地方啊!”
“我從小在這裏長大?那我是誰?”開什麼玩笑,自己要是從小在這種地方長大,還用得著奮鬥嗎,隨便一個古董拿出去就夠過一輩子了好不好。
“您是蘇府的嫡女,蘇婉晴啊,姑娘您,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回再開口時,小丫頭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蘇婉晴?這名字怎麼聽著有一絲絲熟悉,嘶,這不是自己幾年前看的一本重生古言的配角名嗎?
當時因為這個名字,她還特意多關注了幾分,沒想到卻是個惡毒女配,還被虐的很慘。得虧不是同名同姓,不然她看到一半就能棄文。
然而,似乎不棄文也沒什麼用,年代實在太久遠。什麼主角名,什麼劇情線,直接在她大腦海馬裏的神經元中,化為古早的神經衝動,隨著神經傳導而逝去了,隻依稀記得女主似乎是個庶女。
更可怕的是,她翻遍了自己的腦子,硬是沒有找到一星半點關於原主的記憶。嘶,這倒黴穿書,怎麼不按套路走啊。
淺夏見蘇婉好半天不說話,以為她真的失憶了,嚇得轉身就走,“姑娘,您別害怕,婢子這就讓她們去稟報夫人,給您多請幾個大夫。您一定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