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大晉國運昌隆(1 / 3)

第1章 我大晉國運昌隆

神州,大晉皇朝,太熙元年正月十九。

河洛之地寒風呼嘯,大雪覆地三尺。

然而皇都城外一處豪門莊園中,卻有流光縈繞,溪水穿流其間。

乃至桃花灼灼,柳絲嫋嫋,樓閣亭樹交輝掩映,蝴蝶翩躍飛舞於花間,一派鳥鳴幽林,魚躍荷塘的美景。

莊外寒風大雪,竟然絲毫沒有波及園內!

抬起頭,可見一片晴空,空氣中甚至有微微暖風,好似正值陽春三月。

“石翁,你這金穀園果然美妙!”

“我隻道這‘金穀春晴’被譽為洛陽八景之一,為人傳誦,當在陽春三月風和日暖的時候,方能得見。卻沒曾想,如今這時節也能見到!”

說話的是園內一名貌之不恭的貴公子,其麵白如凝脂,臉頰敷著金粉,眼眉描妝泛紫,佩戴玉蘿香囊,渾身散發著醉人的熏香。

他穿著單薄,衫領敞開,袒露胸懷,正斜倚在幾案前賞雪,手持金樽痛飲,神態微醺。

而在他對麵,有一名神情威猛須發花白的錦衣老人,正伸出那戴滿金玉的手,把玩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樹。

老人姓石名寵,乃大晉朝開國元勳石苞之子,官拜九卿衛尉,世襲修武縣侯,食邑萬戶,曾任荊州刺史而劫掠商戶大發橫財,又兼善於鑽營,時至今日富可敵國。

他這金穀園,不過是諸多別院之一,但最為豪奢!

周圍幾十裏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乃是依河洛之地的山形水勢築園建館,又挖湖開塘,引渠通流,使得園內清溪縈回,水聲潺潺。

又用絹綢圍障,花椒圖牆,金玉裝樹!

還去西域、南洋換回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貴重物品,把園內的屋宇裝飾的金碧輝煌,勝於宮闕。

大晉朝奢靡之風盛行,而石寵當屬第一。

“老夫的小園不過是世間俗物罷了,也就是以萬斤赤石脂,求得終南山張仙人為老夫設計了這套金穀春晴陣。”

“此陣以十二萬九千六百粒金穀所布,暗合乾元星鬥,才保得園內四季如春!”

石寵嘴上謙虛,然眼中含有自得之色。

他習慣性地誇耀炫富,仿佛萬斤赤石脂、十二萬金穀皆不值一提似的,可忽然反應過來眼前乃得道高士,荊州紫蓋山的公羽真人,琅琊王氏出身,為當世顯赫望族。

自己富甲天下的家當,或許在‘公子羽’得道以前,能夠炫耀。

但凡俗有別,對方身具‘上上品’仙骨,師承東海蓬萊仙宗,後來更是機緣巧合,得到一處天然無主小洞天,以三十載道行便踏入‘得道境’,吸風飲露,水火辟易,乃為世間少有的天才。

恐怕其遊諸名山,踏行海外,天地間的奇珍唾手可得,哪像自己,還要豪擲金錢,四處求購。

想到對方還是自己的晚輩,石寵心中微酸,當即又道:“唉,區區玩物,何足道哉!哪及得上真人的‘紫玄洞天’之神妙?”

“真人若愛此景,可於園中常住。老夫奴仆逾萬,足以伺候真人上下。”

公子羽哈哈大笑:“那張吉蓮可是與石翁有仇?亦或是你在哪得罪了他?”

石寵茫然:“張仙人與我河內石家,乃是世交,老夫有一族孫便拜入張仙人座下,不曾有得罪……唔,還請真人明言,可是這陣法有何差池?”

公子羽一笑,飲盡杯中酒,胸口散發著陣陣熱氣。

旁邊當即有美豔的侍女含香上前,持金壺倒酒,瓊漿落入杯中,發出輕盈悅耳之音。

忽然,公子羽眼中迸發青光,直射於空。

霎時間,地湧金穀,共計十二萬九千六百粒,皆散發金光,浮現空中。

“呀!”

公子羽忽然作法顯現陣圖,那倒酒美人嚇了一跳,手一抖,瓊漿灑出,沾上了公子羽那纖纖玉手。

美人的小臉瞬間煞白,渾身都在顫抖著,牙齒不斷的碰撞在一起。

公子羽並不在意,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隨手潑掉了酒,將金樽放回案上,不再喝了。

手上沾的酒水也在不經意間,化為熱氣升騰不見。

公子羽玩世不恭道:“石翁,那張吉蓮精於陣法,豈會犯這樣的錯誤?必是故意為之啊……”

石寵瞥了眼不遠處的侍衛,隨後口中應道:“哦?什麼錯誤?請真人明示。”

雖然什麼命令都沒傳達,但侍衛心領神會,輕輕上前,拖走了腿腳已經發軟的美人。

那美人直到拖出門外,才敢向侍衛出聲求饒,梨花帶雨,哀婉之色令人生憐。

但侍衛什麼也沒說,抽出匕首刺進美人心口,轉了半圈拔出,隨後熟練地用白絹布擦拭血跡。

又招來兩名奴仆把屍體拖走,麵色如常地看向門外等待的數十名美婢。

每當石寵宴請賓客,必令眾多美人輪流倒酒,好讓賓客每飲一杯,都能看到不同的風情。

“下一個。”

聽到侍衛冷冰冰的話,數十名美婢皆瑟瑟發抖,為首一女子顫聲道:“那仙人與翁主商談大事,已不飲了……”

侍衛依舊道:“翁主沒說停。”

那女子沒辦法,麵色淒苦地捧起酒壺。

見侍衛忽然掏出匕首,女子連忙反應過來,整理表情,換上笑顏,蓮步而出。

然而公子羽確實不飲了,他右手撐著下巴,左手指天道:“我不懂陣法,可也知此陣無須如此麻煩!竟要仿造整套乾元星鬥圖?他洞府的大陣也不過如此了吧?”

“想要四季如春,大約隻要其中的蒼龍宿,甚至隻要‘見龍在田’之象即可,三百二十四粒金穀足以布陣。”

“當然,以石翁之富,定然是不在意些許靡費。”

石寵颯然一笑:“原來如此,不當緊!”

“十二萬與三百,又有何區別?”

石寵的財產如滄海之大,宏麗室宇連綿如山,良田以萬頃計,後房的上千姬妾,都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錦緞,身上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

凡天下美妙的絲竹音樂都進了他的耳朵,凡水陸上的珍禽異獸都進了他的廚房。生平奢侈無度,已成習慣,哪裏在意是不是隻要三百金穀就能布陣這種小事?

如果當初張仙人有和他說明,那以他的性格,反而會舍棄省力方案,故意選擇用途一樣,但更加宏大的陣圖。

公子羽緊接著說道:“但問題在於,陣眼不在這……所謂陣法首重於變化!陣主可操控自如,運轉陣勢,變化萬方才行,否則與畫地為牢的結界何異?”

“咦?”石寵心頭一驚,他確實不能操縱陣勢,甚至都不能關閉。

這陣法自布下以來,就不需要任何人控製,每年端午張仙人都會派一名童子前來,補充陣勢裏的法力,以此維持四季如春,至於其它,從未和他提及過。

“原來可以運轉變化的才叫陣法嗎?陣眼不在這?所以這金穀春晴陣,陣主不是老夫,還是那張仙人?”石寵這才感覺到自己受騙了。

他花了萬斤赤石脂請張仙人布陣,又靡費巨大,湊齊了布陣所需的材料。

到頭來,這陣法還掌握在別人手中?虧他每年還好吃好喝宴請那童子,又以靈芝、雲母、真珠、白玉酬謝,合著人家是在維繕自己的陣法?

石寵並不在意這些花費,可張仙人什麼也沒告訴他,就是純把他當冤大頭。

而且明明隻要見龍在田之象,卻構建了整套乾元星鬥圖,是否別有他用?暗藏玄機?

石寵一時間想了很多,但公子羽也沒有過多解釋,石寵求問這到底是什麼陣,公子羽也隻說:我不懂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