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秋老虎肆行,直到十一假期後,陸燃和衛圖的小攤才再次擺起來。
試探性地在科大擺了一周,被保安叔叔嚇得連滾帶爬三次,她們決定轉換營地,去醫學院。
醫學院裏林木蔥鬱,尤其以楊樹居多。夕陽之下,古樸的中式園林教學建築群鍍上一層淡色金輝,清幽寂靜之中,驀然響起的悲戚雁鳴聲揪扯起人的心,將之帶到了最高處的飛簷之上,那種至高處俯視這塵世萬千的感覺讓人沉醉,也讓人心生恐懼:束縛者仿若隨時都會雙手一鬆,將人丟進浩渺紅塵。
醫學院課程繁重緊迫,鮮少有在學校出攤的,學生長期麵對那些冷冰冰的專業名詞和嚴謹的數字,購買欲不強,所以生意不好不壞,湊湊合合。
時間到了11月中旬,晚間溫度降低,天開始冷了起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年秋雨尤其頻繁,天氣轉冷也很快。倆人決定賣完手上剩下的衛衣和毛衣,下個星期就收工。
這天放學後剛擺上攤子,天忽然陰沉下來。眼看馬上就要下雨了,兩個人將一堆厚厚的衛衣和毛衣打包起來,衛圖拿出手機給莊逸打電話,想讓他帶個朋友過來幫忙運回宿舍。電話響了沒幾聲,卻被掛斷了。
衛圖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這幾天沒有和他再鬧不愉快。就又撥了過去,這次直接關機了!
小雨迷濛,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衛圖順手將手機塞進包裏招呼陸燃“靠不上別人了!架子撐子和涼席馬紮都先不要了,衣服淋了難賣,我們快走!”
兩個人一人抱著一個胳膊幾乎環不過來的大包袱迎著小雨往回跑。雨勢逐漸增大,雨水滴在包袱上使之更沉,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再次抱緊了才能往前走。
雨勢來的急,學生大多都沒帶傘,行人匆匆頂著課本往前跑。兩個人抱著這麼大包袱,在川流的人潮裏很顯眼。
衛圖歪著頭,往上托了托包袱,蹭掉了臉上的雨水,視線清晰的那一刹,她分明看到了莊逸。
他和一個穿著黃色外套的女孩子一起,兩個人頂著他的衣服打自己前麵橫衝過去……
衛圖隻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就抱緊了越來越沉的包袱繼續往前跑去,疾風迎麵吹來,冰涼的雨水掃了一臉,朦朧間隻看得到周遭人影綽綽。
岔路處轉彎,前麵就到宿舍樓了。陸燃憋著一口氣小跑,終於在樓前趕上了衛圖,苦中作樂想調笑她一句,抬頭正看到前麵長廊裏,莊逸正給麵前的卷發女孩擦拭臉頰。
陸燃震驚之餘微微轉頭,衛圖平靜目視,額前的碎發打著綹貼在臉上,雨水順著頭發流過臉頰,最後在下巴處彙成一注水流,滴滴答答地掉落在胸前的包袱上……
莊逸目送姚菲菲進了宿舍,轉過頭來正欲往回走,四目遙相對,他知道自己解釋不清。
他輕歎一口氣,伸出手想要接過衛圖拖著的包裹。
衛圖微微側身避開了他“別,挺髒的。”
冷戰僅持續一天,第二天晚上,兩個人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
以前吵架,都是就事論事各自爭辯幾句,每次都會以莊逸的沉默而結束。許是這種爭吵數量的積累爆發了質變,也或許是有些東西在不經意的彈指一揮間,早就已經完全不同。
衛圖這次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事實已成定局,看都看到了,再用什麼冠冕堂皇的話語去解釋掩蓋,隻會更令人反胃。
她失望透頂,對方說什麼都會輕飄飄應付過去。莊逸氣極“你也不用這樣,當你看上的,別人都要來跟你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