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將計就計的試探(2 / 3)

“辰影,慢慢說。”

辰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積攢了很大的力量,才猶豫地回道:“茉瑤聽到,佑崎大人和妃雪是……是被苑瑾大人殺死的,藤蘿是按照苑瑾大人的吩咐,故意嫁禍給精靈族的。祀夜大人,這件事……”

“辰影!”祀夜不慌不忙地打斷辰影,紅眸鮮紅如血,俊美優雅的麵孔上卻蕩漾著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你相信誰的話?茉瑤,還是藤蘿?”

辰影略顯為難,最終還是緩緩吐出兩個字,“……茉瑤。”

“嗯,我也這樣想。”祀夜抬手覆住額角,笑意明顯加深,紅玉般的美目像熠熠生輝的星辰般璀璨眩亮,“我一直在想,若縷似乎沒有殺害佑崎和妃雪的動機。聽你一說,我覺得所有的疑問都能夠解開了。”

“祀夜大人,我們要怎麼做?”

祀夜悠然地抿唇而笑,紅眸意味深長地盯著辰影,淡淡地說道:“這個嘛,要看你的意願了。我想,幹脆將計就計,把茉瑤聽到的消息傳遞給苑瑾,我們就守株待兔好了。”

辰影的臉色驟變,不發一言地擰緊了眉宇,突然,“撲通”一聲,他跪倒在祀夜麵前,沉聲懇求道:“祀夜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拜托您,請不要讓茉瑤去冒險,一切都讓我來承擔,可以嗎?就,就說我聽到了苑瑾大人和藤蘿的談話,然後……”

“辰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件事非茉瑤不可。”祀夜默默地望著他,完美無瑕的容顏上漸漸斂去了笑意,深邃澄澈的紅眸不知何時變得冷凝如霜,恬淡而漠然,“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苑瑾是殺害佑崎和妃雪的凶手,所以,隻能用茉瑤做誘餌來試探虛實。正因為茉瑤是人類,在幻海學園裏,苑瑾反而會有所顧忌,倘若換成了你,苑瑾大可以用什麼莫須有的罪名輕易將你除掉,你明白嗎?”

祀夜知道,辰影是擔心茉瑤受到傷害,畢竟茉瑤麵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血族中力量強大、冷酷無情的純血種,辰影的憂慮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無奈,不得不將心愛的人推入危險之中,琉璃之於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祀夜大人,我……”

“你當然要拚命保護茉瑤,不是讓你袖手旁觀,知道嗎?”祀夜幾不可聞地歎了歎氣,將辰影從地麵拉起來,“依我對苑瑾的了解,就算她會有所行動,也不會親自對茉瑤出手,以你的力量,足以應付其他人,而且,茉瑤具有‘瞬間移動’的特殊能力,還是能夠保護她自己的,你就稍稍安心些吧。”

“是,祀夜大人!”辰影無法反駁主人的命令,隻好默默地接受,總之,哪怕丟掉他的性命,他也會全力以赴地保護茉瑤,“祀夜大人,茉瑤她聽到那番談話之後,一直很害怕苑瑾大人,所以……所以我將她的那段記憶刪除了。”

祀夜輕輕點了點頭,紅眸恢複了平日的溫潤和綿柔,“嗯,不要留給茉瑤任何可怕的記憶,這次的試探完成後,你也要把痛苦的記憶幫她刪除哦。”

辰影的身體猛地怔住,雙手緊緊蜷縮起來:痛苦的記憶嗎?也就是說,祀夜大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那麼……茉瑤很可能會麵臨難以預測的危險啦?

心,劇烈地鈍痛,懊悔和無奈深深地糾結,不斷蔓延。

這一次,他竟然為了血族,將自己心愛的人卷入了未知的漩渦之中?他真該死!茉瑤不顧一切地喜歡著他,他卻……對不起,茉瑤,對不起……

望著辰影離去的背影,祀夜微蹙眉宇,紅眸中浮起淡淡的歉疚之色。

也許,他血液裏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是永遠無法消除的,但是,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去冒險。此刻,辰影的心痛和矛盾,他幾乎能夠感同身受,每次看到琉璃受傷,看到琉璃身陷險境,他何嚐不是糾結萬分呢?

琉璃,琉璃……

琉璃注定是他漫長生命中的情劫吧,如茉瑤對辰影,亦如千葉對格羽,無論血族,還是精靈族,終歸都逃不過自己的心之所屬。

風吹起滿樹櫻花,洋洋灑灑,如煙如霧。

祀夜淡然一笑,明月般純淨的紅眸躍過層層疊疊的櫻花花瓣,遠遠地望向前方,唇畔勾起的笑意卻在刹那間倏地僵滯了。

是琉璃和信洸!

琉璃仰頭望著信洸,急切地說著什麼,而信洸則溫柔地凝視她,修長的手指不時地為她攏攏長發……

飛舞的櫻花下,祀夜靜靜地佇立著,優雅俊美的麵孔毫無表情。

他的黑發如墨,紅眸似血,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淡漠。慢慢抬起手,他輕輕按住胸口,想遏製住那顆疼痛欲碎的心。

為什麼?

為什麼又是這樣刺痛他心口的畫麵?

第一次,他開始懷疑,在琉璃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究竟是他,還是信洸?沒錯,他有些後悔了,他應該拋開一切帶琉璃離開幻海學園的,一分鍾,不,一秒鍾都不應該停留。

琉璃回到宿舍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祀夜正在門口等她,這令她頓時喜笑顏開,心底充滿了溫暖。

“夜,你怎麼來了?我聽辰影學長說,血族最近事務繁多,你……”

“不希望我來看你嗎?”祀夜抬起手,輕柔地捏住琉璃的下巴,妖嬈含笑的眸光直望入琉璃那雙水潤純淨的紅眸,聲音低低的,緩緩的,卻帶著一絲疏漠的清冷,“或者,你更希望見到的人是……信洸?”

琉璃猛地怔住,水晶般美麗的臉頰霎時蒼白,透明得恍若虛無,海水般的藍發在她的耳畔慢慢飄舞,拂過臉孔時,竟有些細微的疼痛。

“夜,你……你在說什麼?你……”

琉璃不明白,為什麼祀夜會突然說出洸學長?不,更讓她委屈的是,祀夜居然用懷疑和嫌惡的態度來看待她與洸學長的關係!

為什麼會這樣?

她曾經對祀夜說過無數次,洸學長一直都是她尊敬的前輩,是哥哥一樣的親人,她對洸學長的感情與祀夜是完全不同的,可是祀夜,竟然會質疑她的感情,質疑她的心……

“夜,你到底怎麼啦?你怎麼能……”

祀夜微微一笑,緩緩低下頭,靠在琉璃的耳畔,輕聲道:“我能怎樣呢?琉璃,這句話是不是應該我來問你呢?你是否認真想過,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真的是我嗎?”

琉璃蹙起眉心,趔趄地後退了幾步,驚愕而失望地盯著祀夜,紅玉般的瞳眸中流轉著晶瑩的淚花,浸濕了長長的蝶翼般眨動的眼睫。

“夜,你……你怎麼能懷疑我的心?我喜歡的人是你,最重要的人也是你,為了你,我哪怕變成血族也沒關係,哪怕失去生命也沒關係,為什麼你要用這麼傷人的話來質問我?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祀夜上前一步,將雙手搭在琉璃的肩膀,紅眸如血,深深地注視她,“我一直都很相信你,這一生,寧願放棄所有,隻想與你在一起。可是……琉璃,人類會說謊哦,我摸不到你的心,才會妒忌,會懷疑,會生氣,會不知所措!你知道的,明明知道信洸對你的感情,對你的心意,為什麼不能主動遠離他,反而時刻關心他呢?”

“那是因為,我把洸學長當成了親人,可以毫無壓力地向他傾吐一切……”

“毫無壓力?”祀夜揚唇而笑,帶著淡淡的自嘲,俊逸的臉龐漸漸籠上一層玩味之色,“這麼說,你麵對我的時候,總是很有壓力?我不值得你信任嗎,有什麼話隻能對信洸說?嗯,也對呢,信洸在你身邊守護了十多年,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就像你很清楚地記得,他最喜歡吃蛋奶布丁。而我呢,其實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對不對?即使沒有我,琉璃一樣能夠生活得幸福快樂,是不是?”

琉璃咬緊嘴唇,拚命搖頭,絕望而心痛的淚水奪眶而出,紅眸中恍若綻開了一朵朵慘淡飄零的蓮花,純潔美麗卻黯淡無色,令人無比心疼。

“怎麼?不反駁嗎?抑或,你根本就無話可說?”

“如果,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什麼,你可以責備我,可是,我問心無愧!”琉璃的身體不斷顫抖,她深深地呼吸幾次,才算勉強支撐住自己,“每一次,我做的甜品,都是用心做給你吃的,可你並不喜歡啊……看著你勉為其難地吃下去,我的心總是很痛,我知道你那樣做是不想我傷心,但我更不想讓你為難!而且,我的心已經交給你了,還有什麼秘密不能對你說呢?隻是……有些話,越是麵對重要的人,越說不出口,難道……難道我要每天追問你是否喜歡我嗎?我困惑的時候,迷惘的時候,想從洸學長那裏得到安慰,得到鼓勵,這樣做不可以嗎?”

“不可以!”祀夜一把將琉璃抓入懷抱,緊緊地擁住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靈魂之中,“也許,別人還能夠通融,但是,信洸絕對不可以!因為,他和我一樣,深深地喜歡著你,而你和他之間的感情比我多了十幾年,我會嫉妒,我會瘋掉的!”

“夜,你……”

祀夜捧起琉璃的臉,修長而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隨後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不失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定是瘋了,愛極了她的一切,愛得無法自拔,隻能越陷越深。

冰冷的獠牙從祀夜的口中顯露出來,在即將割破琉璃的粉唇時,他倏地放開了她,卻在下一秒,毫不遲疑地將閃爍著寒光的雪白獠牙刺入了琉璃的頸窩……

冰冷而酥麻的疼痛迅速蔓延到琉璃的全身。

琉璃睜大紅玉般的眸子,怔怔地,僵直著身體,完全驚呆了。

她沒想到,怎麼都沒有想到,祀夜竟會將他的獠牙刺入她躍動的血管中……終於,他還是要吸食她的血了嗎?終於,他對她的珍愛和疼惜走到盡頭了嗎?

突然間,她覺得頸窩處的疼痛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心底的絕望足以湮沒一切,吞噬一切了……

沒過多久,祀夜放開了琉璃,紅眸漸漸恢複平靜,狹長的獠牙也收斂不見了。

望著琉璃眼中晶瑩的淚珠,祀夜的心狠狠地疼了一次又一次,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傷害琉璃,但是,血族的愛與恨都是通過血液來傳遞的,鮮血不會騙人,也不會說謊,更不會扭曲人的內心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