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兩行下人最前頭的是兩個容貌俏麗的丫鬟,她們一個身穿碧紗長裙外罩翠綠比甲,一個穿了三滾三鑲水田衣比甲配茜紅棉綾裙子,腰間係著一條鬆花汗巾,這兩人一聽姑娘的話音兒意思不對,立刻走出來向上屈膝說道:“姑娘是我們將軍府的嫡出大姑娘,自然是無比尊貴,再者姑娘本就是府中嬌客,多用幾個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杜衡見這兩個丫鬟未得主子的同意便跳出來自說自話,臉上的神情更淡,眼中的神色越發清冷,站在姑娘身邊的寥嬤嬤一見這兩個丫鬟跳出來說話,麵色一沉喝道:“大膽,姑娘在問你們麼?誰許你們開口說話?真當你們是副小姐不成?”
那兩個丫鬟被寥嬤嬤不留情麵的喝斥,早已是粉麵透紅,連眼圈兒都紅的幾近充血,淚珠兒直在眼圈中打晃晃,她們兩人去年升為一等丫鬟,在府中也算是副小姐的身份,又因為是在惜雨軒中服侍剛剛得寵的大姑娘,雖然她們一直沒有被允許到姑娘身邊服侍,可是惜雨軒之外的人並不知道實情,所以她們出了惜雨軒,府中下人們誰不給她們幾分麵子,就算是在惜雨軒中,姑娘雖然隻叫寥嬤嬤和楊梅在身邊服侍,卻也沒怎麼著她們,所以這二人在惜雨軒的小日子過的很是滋潤,哪裏受過一丁半點兒的委屈。
杜衡知道這那個穿翠綠比甲的名叫碧桃,是繼母柳氏派到惜雨軒的眼線之一,穿水田衣比甲那個名喚紅菱,是走了老夫人身邊得力嬤嬤的路子進的惜雨軒,想來也是在老夫人麵前表過忠心的。碧桃是一定不能留的,至於這個紅菱,倒要再看一看。
故意沉吟不語,杜衡有意晾著這兩個一等大丫鬟,看她二人還會如何,碧桃比紅菱機靈,她雖然滿麵漲紅,可是很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奴婢知錯,請姑娘責罰。”而紅菱卻是滿心不忿,她雖然不敢說出來,可臉上什麼都寫清楚了。見碧桃跪倒在地,紅菱不得不跪了下來,磕頭說道:“奴婢知罪,請姑娘責罰。”
杜衡淡淡道:“你們既然自請責罰,那本姑娘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繼續留在惜雨軒中,貶三等丫鬟,第二,不降品級離開惜雨軒。”
又是碧桃搶在頭裏回話,她想也不想便磕頭說道:“回姑娘的話,奴婢知錯,情願被貶為三等丫鬟。”
紅菱卻與碧桃不同,她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才嚅嚅說道:“回姑娘,奴婢……奴婢沒有福氣不配服侍姑娘,請姑娘把奴婢攆出惜雨軒吧。”一等丫鬟一個月足足有一吊錢的月錢,而且還時不常的能得到主子的額外賞賜,若是被降為三等丫鬟,一個月才有四百文的月錢,還一點兒油水都沒有,但凡腦子正常的下人都不會情願自貶也要留下服侍的。
所以碧桃一說情願降為三等丫鬟也要留在惜雨軒中,所有下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眾人難免猜測這碧桃姑娘的腦子該不會被門擠了吧。碧桃也是心中暗暗叫苦,剛才她生怕自己被攆出惜雨軒壞了夫人的事,這才不管不顧的自請留下,卻忘記了人之常情,她這般死賴著不走,豈不是什麼餡兒都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