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感悟的深度(1 / 2)

高二的時光在高三學長疲憊的近乎崩潰的目光中走過,同桌的男孩女孩依舊忙碌在文藝部和大街小巷。臨近高三的歲月越縮越短,暑期剛過了一半,準高三學生們就被重新拉回學校拉進黑色的世界。麵前的書本像小山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各科老師瘋狂的瓜分學生休息的時間。蕭葉卻仍然與他的特長同在,而高高堆積的書正是他最好的天然掩體。終於有一天,教英語的老頭發現了藏在書後的秘密。他在講課途中殺了個回馬槍,溜達到後麵幾排來偵察。臨近蕭葉身邊的時候,米佳用胳膊肘試圖弄醒熟睡的他,可周公卻糾纏著不讓他離開。老頭站在蕭葉身後好久,臉色由紅到紫,突然抓起手中的英語書狠狠的打在他的頭上。全班頓時鴉雀無聲。沒想到蕭葉卻巋然不動。老頭急的大嚷:“你給我起來。”在一班學生麵前失掉顏麵對於任何教師都是無法容忍的,更何況是自認為資格很老的教師。這下蕭葉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先是晃了晃腦袋,抬起頭擦幹嘴邊殘留的唾液,睡眼朦朧的問:“有什麼事?”老頭被突然問懵了,氣急敗壞的指著黑板上連自己都不會的題目說:“你去,給我做!做不起來就站著聽課!”老頭覺得這個創意非常成功,就得意的暗笑了起來。蕭葉昏昏沉沉的站起來走向講台,全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幸災樂禍的觀摩一場師生之間的較量。出乎全班人的意料更出乎老頭的意料,他竟然寫對了答案,在全班驚噩的目光和歎息聲中走下講台,回到課桌前悠然的趴下打起了呼嚕。老頭驚魂甫定的爬回講桌差點摔一跤,隨即掩蓋尷尬似的裝作嚴肅的清了清嗓子繼續哼唱他的催眠曲。米佳捂著嘴望著旁邊這個傳奇色彩的男孩偷偷的笑了。

高三也許注定會不平常,臨近高考的四月的一個課間,米佳抱著遲交的作業本走進辦公室。方格格局的辦公桌產生了一個個小空間,老師們躲在高高的隔板後小聲的交談著。米佳走到班主任的辦公桌前剛想說話,就聽見從隔板後麵有老師提到米佳的名字,於是她就駐足悄悄的聆聽……

米佳突然像瘋了一樣衝出辦公室,隻留下撕碎的作業本的碎片在地麵上打著轉。教室裏的同學全都站了起來,望著米佳發瘋一樣的踢倒桌子。堆積的書山轟的一下倒下,散落了一地,像決堤的大壩。四周一下子靜的出奇,隻有米佳的喘息的抽泣聲。

一隻手伸了出來,輕輕扶起桌子,拿起書,撣掉書麵的塵土,放回桌上。一切進行的毫無征兆,仿佛天使翅膀上抖落的羽毛。米佳的目光突然與蕭葉的目光觸碰,在初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寧靜。“佳,你看,全班人都看著你呢。”蕭葉原本疲憊的雙眼卻在此時顯得格外有神擁有著平息情緒的魔力。米佳咄咄逼人的氣焰被他的眼神逐漸平息下去,直到恢複平靜。

這是米佳第一次逃課,以往的她曾自信的認為可以永遠做個乖女兒做個乖學生。事實上不僅是她一個人逃課,文科班的教室中同時空出兩張課桌。蕭葉拉著她的手來到臨近學校的一個草叢中。他撥開剛剛發綠的野草,一個天然湖泊突然間蹦了出來展現在米佳眼前。世界有時就是那樣妙不可言,人們活著的樂趣也許就是時刻發現不同與變化,一層不變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湖泊中布滿了墨綠色的荷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隱約可見。蕭葉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條船來,他們神奇的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荷葉中,氤氳的荷葉清香在初春柔和陽光的照射下朦朧而細膩。不一會就踏上了原本以為遙不可及的湖心島。周圍環繞著碧綠的葉子,沐浴著柔和的陽光,米佳躺在蕭葉的身邊,枕在蔥綠的草坪上。從樹葉的罅隙投下的光斑幽黃的讓人睜不開眼。仿佛自己置身於天堂,忘卻了一切。“佳,”身邊的蕭葉打破了沉寂,“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既然不能改變父母的決定那就改變自己的決定,你說好嗎?”米佳陶醉在湖心島的夢幻中,一想起傷心事又禁不住淚流滿麵,“可他們,他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既然要離婚就別生下我孤獨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同學朋友,有韓璐,還有我。”蕭葉堅定的眼神似乎承諾著亙古不變的誓言,“人的生存信念就是希望,你要知道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我們,就像這四周的美景,生活還得繼續。”米佳坐了起來,心中默念著“生活還得繼續”。細細密密的雨絲不知什麼時候飄落下來,打在荷葉上嗒塔作響。她伸手接著璀璨的太陽雨,心中如同麵前的湖麵一樣泛起了漣漪。“佳,”蕭葉手中多出兩片荷葉,“給你個好東西。”他又突然從身後變出兩個粉紅的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米佳說:“吃吧,盡情的吃吧。”米佳嚐試著咬了一小口,柿子鮮紅的汁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很久她才發現蕭葉一直沒吃手中那個柿子,隻是專注的凝視著它。那種眼神包含的傷感與憂鬱如同聖子哀思的目光。“你怎麼了,蕭葉。”米佳晃了晃手中剩餘不多的柿子。“其實,曾經這裏有個故事。我跟一個要好的朋友發現的這裏,那是個盛夏。他是個樂觀的男孩,從小失去了雙親卻沒有頹廢。他總是嬉笑著仿佛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煩惱,喜歡重複著他的口頭禪說‘在生命還在的時候盡情的享受每一天’。但他卻在那個午後在這個湖裏遊泳的時候再也沒有醒來。”蕭葉娓娓道來,似乎在訴說一個塵封已久的故事。米佳靜靜的聽完這個淒慘的故事,原本以為美好的地方卻隱藏著這麼一個秘密。雨絲漸漸變小消失,成為荷葉上露水的足跡。“雨好象停了。”米佳移開頭頂上方巨大的荷葉,晶瑩的水珠傾斜著散落在腳下的草地上,熠熠生輝。“但生活還得繼續!”蕭葉大口大口的開始啃起手中沾滿雨水的柿子。兩個孩子相互看著對方紅紅的嘴巴笑得前伏後仰,遠處的蜻蜓點了一下湖麵,水紋在陽光下的彩虹裏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