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病房的狼藉,白玄海又為昏睡的包小小做了個詳細的全身檢查,百分百確定不會出現任何後遺症和並發症,又跟著護士清洗好兩個男嬰,安排妥當,囉囉嗦嗦地叮囑完餘暉,才回獨立的診療室小憩。
陷入深度睡眠的包小小直睡到傍晚才醒,在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睡眠裏,他做了一個悠長奇妙的夢,夢裏的白玄海竟然變成了年輕時代的模樣,而他,彷如回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
夢裏,白玄海牽著他的手,父子倆嘻嘻哈哈地走在景致獨特的公園裏,就這麼說說笑笑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好像公園的小路沒有盡頭,一直走到他悠然轉醒。
包小小醒來之後,白玄海第一時間趕到又為他做了個詳細的全身檢查,除了產後的體虛,以及正常的四肢酸軟,腰背疼痛,倒也沒其他的不適,懸著的這顆心才算徹底放下來。
不知包小小是不是不記得分娩出現意外時候他叫白玄海‘爸爸’的事,自他醒來再見到白玄海,和平常沒有不同,所以,白玄海也沒主動提及這個小插曲,兩個人均是各懷心事。
餘秋風帶著餘玥兒上午來過,餘玥兒見過剛出生的三胞胎,對剛出生的雙胞胎興趣不大,也沒新鮮勁兒,倒是餘秋風,再次當了祖父,樂得合不攏嘴,誇完大的誇小的,愛不釋手地逗弄,搞得餘玥兒氣哼哼地不理他。
等餘秋風和餘玥兒回到家,三胞胎有人看顧,馬千裏才拎著保溫飯盒和保溫壺,大包小包地來到醫院,他來的時候,包小小還沒醒,整理好東西,忙著和餘暉照顧雙胞胎喝奶和換尿不濕。
餘暉捉著包小小的手挨個戳雙胞胎的臉袋,笑意濃濃地說:“包子,兒子們是不是長得挺像?也像中華他們,是不是?你看,弟弟的眉眼是不是挺像白...”後麵的話,戛然而止。
“是呢,弟弟是挺像我的。”包小小順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話,這場異常艱苦的分娩耗費了不少精氣,產後重度虛弱,四肢無力,渾身酸痛,腰背部最為嚴重,精神也十分萎靡。
雖然兩兄弟是異卵雙胞胎,可相貌卻有九分相似,不同於三胞胎在長相上的明顯差別。
馬千裏得知包小小這次分娩的不順利,受了那麼大的罪,遭了那麼多的難,對這個男媳又是憐愛又是愧疚,直說:“小包這次真是辛苦了,受罪了。”
“哪兒啊,爸爸,疼點倒是沒關係,我就怕孩子不好。”包小小邊說邊頭疼地看著擺在眼前不得不喝的各種滋補的湯湯水水,還有難以下咽的煮雞蛋。
雙胞胎發育良好,身體健康,在包小小留院觀察期間一直都跟著雙親待在病房裏,餘暉沒白天沒黑夜地照顧一大兩小,辛苦得心甘情願,勞累得喜不自禁。
“哎呦呦,哎呦呦...”餘暉抱著愛哭鬧的弟弟,在病房裏溜達,邊哄睡還邊逗他。
“老餘,你這次打算給孩子們起稀奇古怪的名字呀?”包小小望著熟睡的哥哥,怎麼瞧都瞧不夠,突然想到名字的問題,便問道。
“什麼叫稀奇古怪的名字!我給三胞胎起的名字多好聽!”餘暉辯駁,想了想,說。“我好早之前就想好了,這胎要真的是兩個兒子,就叫和平發展。”
“噗!”包小小嗤笑。“你是不是有懷舊情結?三胞胎是抗戰時期,雙胞胎是改革開放時期。和平發展,怎麼不叫和諧共處呢?”
“你看你,包和平,包發展,這不是挺好的嘛!朗朗上口,寓意簡單明了。”餘暉咂摸著苦思冥想出來的名字,越琢磨越覺得好到無可挑剔。
“還包和平,包發展?!你怎麼不叫包生兒子呢?!多難聽。餘和平,餘發展還差不多!得了,老餘,你的心意我領了,五個兄弟還是姓一個姓的好,省得以後出門,還得跟人解釋。”包小小怎麼會不明白餘暉主動讓出雙胞胎姓氏背後的用情至深,不過包這個姓氏不太好取名字,不如餘和平餘發展更朗朗上口。
“嘿嘿。”餘暉撓頭傻樂,他的小心思永遠都瞞不過包小小,嘟著嘴親人家的臉,然後接著哄兒子。“發展,餘發展,怎麼樣?爸爸起得名字好聽吧?和平,和平是你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餘暉的錯覺,他好像覺得懷裏的兒子吐著口水衝他翻了個白眼。
這次分娩雖然有驚無險,產夫和兩個嬰兒的健康狀況卻是沒有任何問題,包小小在醫院住了七天,身體稍微恢複,難免還有氣力不濟,眩暈盜汗,四肢麻木以及腰背酸痛的症狀,緩解不適需要長時間的調養,所以,住滿規定的時間,便出院回家,畢竟還是在家裏方便些。
眨眼間,雙胞胎即將滿月。
自打出院回到家,包小小罕見地承擔了大部分喂養餘和平和餘發展的瑣事。
成員增加,阿姨每天采買、做飯、洗衣和收拾屋子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顧及其他;馬千裏獨自照顧生活還不能自理的三胞胎,也是忙得手腳並用;餘秋風要操心餘玥兒的生活和學業,此外下個學期安排了教學工作,整個暑假都忙於備課,既無多餘的精力也沒經驗照顧嬰兒。
而餘暉,是所有人當中最忙的人,親子俱樂部的生意越來越火,許多家長慕名而來,導致課程報名人員爆滿,不得不加課或加人,餘暉身為主講師,每堂課都必須要親自參加,譚健堪比黃世仁,愛人生產這麼重大的事兒,對老板也隻放了國家規定的七天陪產假,每天三催四催地問他何時回來複工,沒辦法,事業和家庭難以兼顧,隻得請了個月嫂來照顧孩子。
餘暉的事業蒸蒸日上,包小小比他還高興歡喜,天天幫著譚健督促他盡早回到工作崗位,搞得餘暉以為他嫌自己在眼前晃得心煩,掛著臉不高興了好幾天。
包小小渾身是嘴說不清楚,可惜,現在又沒辦法獻身。
“老餘,過兩天是和平發展的滿月,也請他來吧。”一身淺灰色運動套裝的包小小站在床前,餘和平和餘發展剛換完幹爽的紙尿褲,正樂嗬嗬地衝他笑。
“啊?”餘暉抖著連體衣,抬頭看萬年曆的表,感歎完光陰似箭,才反應過來包小小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行啊,那你給白大夫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時間。”
“還是你打吧。”包小小將餘和平和餘發展抱回嬰兒床,抻平上衣,說。
“怎麼啦?包子。”餘暉放下衣服,湊到包小小身邊,順勢將人擁在懷裏。“你忘啦?你生發展的時候還叫他爸爸了呢!怎麼這會兒又這樣了呢?”
包小小歎口氣:“我沒忘,我就是因為沒忘了這茬,才更加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你說,我這就算是認了他了嗎?”
“認不認的,他也是你爸,也是生你的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餘暉思索。“包子,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心理壓力和負擔,你想和他好好相處,就好好相處,你要是不想再見他,咱就跟他一刀兩斷,橫豎當年是他先拋棄你的,咱怎麼做都不為過...”
“不不不...”包小小急吼吼地掐斷餘暉。“我沒想過不再見他,真的,老餘。其實,他當初也挺難的,未成年,又未婚,父親和爸爸對他也不好,那個誰也找不到...我有時想,他那會兒要真是不打算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可是,他還是生下了我。不管他做了什麼,他也是給予我生命的人,就衝他生了我,我也不該再埋怨他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