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剛在甘露殿待了半柱香的時間,寧康帝便被又要和眾位大臣商討軍國大事,匆匆地拋下她和麗妃便離開了。
秦瑤和麗妃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也都不知道要聊什麼才好。
兩人往日生活並沒有交集,平常生活習慣也不太相同,何況身份地位也決定了庶母和嫡女之間的相處有種種顧慮,所以即使兩人年紀其實相仿也很少有機會交流。
何況,以前的秦瑤向來不喜歡父皇後宮中的這些鶯鶯燕燕,更不會將她們放在心上——不過是一群豢養起來供人取樂的金絲雀,寵著就好了,根本不需要過於留心。
可現在,一切形勢都不一樣了。
兩人又沉默了良久,殿裏沒有其他人能夠緩和這種尷尬的氣氛,麗妃終於忍受不住猛地站了起來。
“公主,”她笑得依舊非常得體,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像是精心計算過一樣將她最美的一麵完全展示了出來。
麗妃就像是一個精致而美麗的瓷娃娃,始終如一的美麗,但在這份永恒不變的美麗之中,她精神和靈魂卻始終令人無法看透。
“我宮中還有事就先走了,您請自便。”麗妃笑著說道,帶著幾分疏離和不信任。
“等等,麗妃娘娘留步。”秦瑤卻不想放她離開,她笑眯眯地示意青杏攔住了她的去路,“本宮有些事想要問問您,不知道您可方便?”
秦瑤畢竟是公主,最近聲勢頗盛,麗妃自然不敢觸她黴頭,她不開口還可以視而不見,但既然開了口她卻是什麼說什麼理由拒絕都是不好。
麗妃俏麗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又冷靜下來。
“我能幫上什麼忙?”她微微一笑,帶著微不可查的一絲謙卑,“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嬪妃,承蒙公主不棄,若是真能幫上公主倒也是我的榮幸了。”
秦瑤沒有因為她恭順的語氣便小瞧了她,親自扶著她坐了下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問麗妃娘娘,我父皇這段時間是否經常夜咳,還常常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秦瑤擺出一股關心地模樣,略帶些憂慮地說道,“今日我看父皇鬢發皆白,精神也比平日裏差了好多,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這種話也就有像是秦瑤這種受寵的人才能說得出口,若是換了旁人敢如此議論皇上,麗妃恐怕早就驚恐的逃開了。
“陛下這些日子確實精神不太好,”麗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微微偏過頭回憶起來,“夜裏也總是咳嗽,還常常盜汗,夜裏驚醒。”
雖說嬪妃不能窺伺皇帝的身體狀況,但秦瑤和麗妃誰也沒有提這個事,便也都假裝不知道。不過秦瑤冷眼看著,倒是覺得麗妃似乎對寧康帝也有那麼幾分真情。
這可就……不太好辦了啊……
秦瑤擰著眉頭,沉思起來。
寧康帝的那些症狀和之前秦樺說的差不多,幾乎也可以對上之前陳嬤嬤的敘述,那所有的一切都能夠指向了一個事實——寧康帝中毒了。
當秦瑤終於確定了這件事之後,回顧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心中一驚。王家人居然已經布置到了這一步,實在是令人恐懼。
“麗妃娘娘,”秦瑤突然斂起了表情,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在這裏請您幫你一個忙……”
麗妃神情一滯,心裏卻有了些不祥的預感。
“公主……想要我做什麼?”她磕磕巴巴地問道,話裏卻帶上了幾分防備,“我不過隻是一個嬪妃,又能幫上您什麼呢?”
“這件事也就隻有您能幫我了。”秦瑤笑得更加親切了,但目光卻牢牢地鎖定住了緊張兮兮的麗妃,無形之中多了幾分壓迫。
“我實在是不放心父皇,”她故作擔憂地說道,“娘娘您也明白,父皇是個執拗的性子,又總是逞強,我擔心他就算身體真的有什麼不舒服的都會強撐,不讓太醫診治。”
“長此以往,若是真的落下了什麼問題怎麼辦?”秦瑤長長地歎了口氣,“父皇英明神武,又親政愛民,可我隻當他是我的父親,希望他能夠健康長壽,無病無災。”
秦瑤知道麗妃出身平民,在宮中又頗有善名,便想出了用親情打動她的主意。
可沒料到的是,麗妃卻立刻警惕了起來,黛眉微蹙,眼眸深處浮現出濃重的懷疑之色。
“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聲音都尖利了幾分,“您是想讓我幫您監視皇上嗎?”
這裏也沒有旁人,麗妃便壯著膽子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嬪妃,您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公主,難道您還想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