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意沒回應。
韓閑雲心髒沉了沉,說:“留下他吧,我娶你回家。”
溫停雪錯愕抬眸。
謝錦意依舊無動於衷。
她到底要說多少次,他才能明白。
她對韓家夫人的位置不感興趣。
她一點也不喜歡被豪門大院束縛的感覺。
從始至終,她要的都是權利,是金錢,是掌握自己人生的感覺。
而不是依附別人而活。
拿韓家夫人的位置誘惑她,嗬,有病!
“你好好勸勸她。”
韓閑雲實在拿她沒辦法,隻能寄希望於溫停雪。
溫停雪心想,謝錦意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而她,一頭牛都拉不住。
勸個毛線啊!
韓閑雲離開後,謝錦意就掀了被子,要出院。
“你還懷著孕呢!”溫停雪提醒。
謝錦意無所謂,“流掉最好,我就沒打算要。”
她現在忙著事業,哪有時間生養孩子。
還是給韓閑雲生養孩子!
沒名沒分不說,還會連累她蒸蒸日上的事業,她是有病才會這麼選!
溫停雪盡職盡責道:“他不是說了嗎?他會想辦法的。”
“你信嗎?”她笑問,眼裏卻沒一絲笑意。
溫停雪無言以對。
韓家和燕家的聯姻已經一拖再拖,本就不占理。
若是想毀,隻怕會損害韓家利益。
而韓閑雲一貫在乎韓家。
-
謝錦意回到劇組的第三天,韓閑雲扔了國外業務趕回。
沒看到人,反而先看到她深夜現身醫院的新聞。
飆車到醫院。
孩子已經流掉。
謝錦意正躺在病床上發愣,俏臉白的跟紙一樣。
好像風一吹她就能飛了。
韓閑雲克製著情緒,一步步走到床邊。
開口,嗓音又沉又悶,“怎麼沒的?”
謝錦意撩起眼皮,很輕很淡地看他一眼。
笑說:“我故意打掉的。”
“你是瘋了嗎?!”
男人怒不可遏地掐住她喉嚨。
細白脖頸在他手下脆弱至極。
隻消他稍稍用力,她就能去陪那個孩子!
謝錦意被憋的臉色發紅,但她卻在笑。
咯咯瘋笑。
韓閑雲手下用力三分,眼底蘊著暴戾的猩紅。
幾秒後,他卻猛地鬆開手。
人也往後咧了咧。
明明沒人推他,他卻好像站不穩似的。
謝錦意扶著床邊,咳的昏天黑地。
臉色紅豔。
下腹陣陣疼痛,她甚至能感覺到血流出。
好半晌,終於恢複安靜。
她躺在搖高的病床上看他,神色冷淡,雙眼充血。
雪白脖頸上指痕明顯。
他站在病床兩步遠的位置俯視她,渾身上下都透著要命的煞氣。
垂放在兩側的手,死死攥著,青筋暴起。
他們,不像是曾經的戀人。
更像是仇人。
謝錦意突兀的笑一聲,韓閑雲臉色沉的厲害。
“你笑什麼?”
他的聲音竟比她還啞澀難聽。
謝錦意用視線勾勒他的模樣,清清淡淡道: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我的分離,必定慘烈,誰都別想好受,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你還挺高興?”帶著殺意的語氣,“你一開始就沒想過跟我長久?!”
也不知是醋味,還是恨意。
這句話,多少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謝錦意收回視線,嗤一聲,“你想過?”
沒有回應,謝錦意又嗤一聲,“既然如此,我憑什麼給你生孩子?”
“我說過,我會娶你回家。”
他磨著後槽牙看她,眼神裏失望更多。
謝錦意全不在意道:“是嗎?我不信,韓閑雲,你對我的所有承諾裏,我最不信的就是這句。”
頓了頓,她看他,眉峰微挑的逼他,“你信嗎?為了我個聲名狼藉的戲子,你要跟燕家為敵,你要損害韓家利益?你把我抬那麼高,我卻不敢站那麼高。”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
他們最愛的,不是彼此,而是自己。
但凡觸及自身利益過多,他們必然會狠心拋棄對方。
就像這個孩子。
擋了她的事業路,她隻能打掉。
“到底為什麼?”
停滯片刻,他又重複一開始的問題。
眼神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偏執。
謝錦意與他對視幾秒,說:“有個很好的本子找到我,如果順利出演,播出,我在國際上也會占有一席之地。”
停頓一下,她補充,“是武打片。”
房間裏很是安靜,安靜到,她能聽見他的磨牙聲。
仿佛他要嚼碎的不是空氣,而是她。
“這些我也能給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問問我的意見?你想要這些,沒問題,我雙倍百倍的給你!你為什麼非要打掉孩子!”
他越說越激動。
謝錦意卻始終平靜,“你聽聽你的用詞,給我?嗬,你確實給我不少資源,但這跟那不一樣,我要的,是我拚來的地位,是紮紮實實,屬於我的榮耀,而不是你堆砌給我的,虛偽的,離開你就不行的虛假繁榮。
“韓閑雲,你到現在也不懂我,不,或許你懂,但你從骨子裏看不起我,因為你覺得我能爬到如今的地位,是你給的,沒錯,我並不否認,但其中,是否也有我的努力呢?”
說到最後,她已經不屑於爭辯。
反正,瞧不起她的,永遠瞧不起。
多說也是無益。
韓閑雲用力閉了閉眼,說:“那天,我就不該帶你離開。”
他說的是他們的開始。
他否定了他們所有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