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
畢業之後我才發覺“學習”已經成為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少年時代的理想和現實的社會在我畢業的那一刻起開始對峙。簡單和複雜,幻想和現實。他們就像亞歐板塊和印度板塊一樣,注定他們要相遇,接觸,對峙,衝突,驚天動地卻又那麼引人入勝。
一九九二年的八月,天氣還有些許悶熱,十四日早晨的太陽是那麼特異,在我記憶中她是最大的一個,最紅的一個,也是我至今最難忘的一個。端著大碗我坐在大門前的石台上,一抬頭就看見了她紅彤彤的圓嘟嘟的,讓人不敢直視。我低下頭在心裏默默想象,真好看就像我鄰家小女孩兒害羞時的小臉蛋兒,可愛中透著神秘。
吃早飯前父親告訴我:從今兒起你就要上學了,以後就是大孩子,看你媽給你做的新書包,今兒我帶你去學校報到。這句話我至今都沒懷疑過,我知道他是對的,雖然“上學”對於我自己的理解和對於他的想法是那麼的不同“上學”“當官”“掙大錢”。我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想法和他們的理想就開始背道而馳,我告訴自己“當官”“掙大錢”什麼的與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想做一個屬於自己的自己,區別與張三或者李四的我。
每天放學後我就抱住從別人那裏借來的連環畫或者故事書癡迷的投入進去,畫裏的妖魔鬼怪和故事裏的英雄豪傑讓我留戀的忘記吃飯,每次都是媽媽在大街上喊了半天,我才從房頂上慢慢出溜下來,跑進廚房。對於看書這個嗜好家人從來都沒反對過,這點我至今都很感謝他們,雖然也帶給我來了一些副作用,鏡片一年比一年厚。但故事裏人物們的那些獨立特異的個性和天馬行空的思想更讓我覺的這些就是我想要的,我要從這裏開始尋找自己。
從認識書籍的那一刻,我的生活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日子就在連環畫和故事書裏小說裏穿梭,我的思想就像進入了一個天外神域一般,周圍的一切都是新鮮的,我的思想也開始不斷的發生著改變,新的想法在我心裏沉積慢慢變舊,舊的想法在我大腦裏加工後又有了新的質的變化。日子就這樣過著,在房頂上,在田埂上,我開始思考我周圍的一切:田野,禾苗,樹林,小溪,飛鳥和知了。所有一切在朝夕之間的變化,從熟悉到陌生,在從陌生到熟悉。反複的咀嚼之後我發覺他們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叫人著迷,。看著嫩芽在巨石下蜿蜒露出指頭,看著禾苗破土而出後的可愛的嫩黃,看著小溪在土地上柔柔的刻下痕跡,小鳥從天空飛過,還有噪噪的知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著我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知道我知道他們的平凡和偉大。
生活在熟悉和陌生之間流過,我長大了。新世紀的第一個八月裏我離開了我熟悉的家和街道,站在了另一片我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硬硬的水泥路麵有點硌腳,林立的高樓讓我覺得眩暈。我知道在這個脫離土地的城市裏我要開始新的生活。雖然我不喜歡它,但我知道它能給我提供更多方便,去認識更多新的事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它,它的世界裏充滿了機會,失敗和成功,它就像一個大染缸,掉進去的人都被它慢慢浸透和它融為一體。它知道人們共同的弱點-欲望。
欲望-所有生命共同的弱點也是他們成長的動力。
二進入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我總要四處看看,找到書店和車站,靜靜的看幾頁書看著來往的汽車,然後找個地方住下,開始新的生活。我在郊區找了一座老的四合小院,說他老是因為這樣的院子在農村現在也很難見到了,一踏進院子我有種回到北洋時代的感覺,老的圈椅和現代的玻璃茶幾被擺在一起,安放在堂屋前麵的走廊右邊,圈椅裏窩著一個前清遺老般的老人,耳朵上掛著一副耳機,胸前的MP3閃爍著,我知道裏麵播著的肯定不是流行歌曲。老人的頭發花白但卻毫無光澤,像一把幹枯的羊胡子草被編成了一尺長的麻花,一張滄桑的臉如同黃土高原一般,五官在上麵的溝壑裏分布著,而起伏的胸膛證明了他還有生命力。午後的陽光照在他唐裝樣式的上衣上泛著黃色的暈,我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有點恍惚。
這時院子的女主人叫了我一聲:你是要租房子的小田嗎?我楞了一下連忙答應,嗯......我突然想起了,在電話詢問房子情況的時候我告訴過他我叫田耕,不過眼前的這位阿姨,不應該稱呼她老奶奶更合適,我估摸她有七十多歲了,竟然記得電話裏一個陌生人的自我介紹,而且她竟然叫我小田,我恍惚又回到了老家的院子裏,站在大門裏看著顫顫巍巍走過來的奶奶,我連忙向前迎了上去,奶奶是我啊,我是小田。我扶住老人家有點發抖的右手,被她引到了院子右邊,她指著臨街的房子說:小田啊,你就住臨街這間屋子吧,白天也亮堂,晚上上廁所也方便,冬天咱們這地兒還是有點兒冷。以前這間屋子裏放著我和你老大爺的壽材,現在政府不讓土葬了,就叫你大哥給處理了。哎,時代真的變了。小田你不會介意吧?我又楞了一下連忙應了一句,哦,沒事兒,嗬嗬。我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坐南朝北窗戶還挺大采光應該不錯,窗戶的材質好像是杉木,上麵的油漆已經大片脫落了,的確是好久沒人住了。屋門是才換的現代防盜門,不鏽鋼的材質和窗戶杉木還真是絕妙的搭配,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