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烏雲蔽月,滿天星子暗淡無光。
琴川顏氏一處偏僻院落內,兩個衣著樸素的小丫鬟一前一後走著,一人提著一隻木桶,桶內空空如也。
兩旁是扶疏的花木,清冷的香氣鑽入鼻腔,更顯得四下裏孤寂無聲。
紅衣丫鬟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發顫:“琳琅,你可聽說過有關琴娘的傳聞?”
被喚作“琳琅”的紫衣丫鬟腳步一頓,惶然向四周打量一番,方才捂著胸口道:“你要死啊?這大半夜的,提這個名字作甚?”
紅衣丫鬟也隨著她站定,警惕四顧,“我也不想提,可不知為何,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你可別故意嚇唬我,”琳琅空著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握緊,“你我二人隻是兩個籍籍無名的家奴而已,就算有人要報複顏家,也輪不到咱們頭上的。”
“難道琴娘在顏家的地位就很……”
“別說了!”琳琅狠狠瞪她一眼,“琴娘……琴娘的死也不一定跟顏家有關,畢竟是已經脫離了顏家的人,興許是她自己在外麵招惹了什麼仇家,也不一定呢。”
“琴娘那樣的性子,怎可能招惹上這般凶殘的仇家?我聽說……”紅衣丫鬟深吸一口氣,“她不僅舌頭、耳朵被割沒了,還被人分了屍!”
平地裏拔起一陣陰風,聲如鬼哭。
琳琅隻覺背心涼颼颼的,想要往後看,卻又不敢,“定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有的沒的嗎?再不打水回去,年婆婆可要不高興了。”
到得井邊,琳琅將繩索捆綁到木桶上,遞至紅衣丫鬟麵前,“我來掌燈,你去打水。”
紅衣丫鬟不情願地噘嘴:“為何每次都是我?”
“我的靈力不如你。”
紅衣丫鬟似乎比較滿意於這個答案,沒再說什麼,悶頭幹活。
井水倒映著燈光,平靜無波。絲絲寒意沁上來,紅衣丫鬟不由打了個哆嗦。
“噗通”一聲,木桶埋進水裏。
琳琅掌燈的手忽然虛晃了一下。
“啊啊啊——”沉寂的夜被一聲慘烈的尖叫生生撕裂。
春光明媚,山花爛漫。
年幼的霽月並不知這些野花的花名,隻覺得它們姹紫嫣紅開得甚為熱烈,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同樣年幼的曉星塵與她並肩而行,唇角笑意晏晏。
“星塵,你笑什麼?”她習慣性地捏了捏他的臉蛋,入手柔軟,嗯,觸感不錯。
“我在想,師尊若是見了這樣的美景,定然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不然,她也不會帶我們來這座山上居住了。”霽月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一臉無奈,“短短兩年,我們都已經換了六次住處了。”
“那些藏書啊、古玩啊什麼的,又不用你來搬,你在這裏感歎個什麼勁兒啊?”回話的是身後的師姐霖瀟。
霽月懶得搭理她,蹲下,伸手想要擷花,卻被曉星塵阻住了。
“我知,花是活物,有靈,若是被摘下來,它會疼,會哭。我不采了還不行麼?”她麵含瑩然笑意,轉頭看向身旁的曉星塵。
曉星塵……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