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紅霞，被人碾碎，散落在眼前這傾城容顏，變成了一抹橘紅。
晨風微微吹拂，蕭策頭上枯槁的白發飄動著，像他的心。
他的目光恍惚。
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城門下，那含羞的倩影，接過桃花簪。
若說趙西風今日第一次品酒之妙。
蕭策此刻，便如浸入沉澱了數十年的老酒壇中，被酒香一點一點浸入到身體的每一處，醉在了回憶之中。
“蕭策，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
姬月如淚眼婆娑，頭頂的鳳冠歪歪斜斜，“我不知這一次你若身死，我該如何，幸好……幸好你還活著！”
蕭策別過頭，“我死了，豈不是件好事，之後再無人逼你這位大秦君王做出兩難的抉擇，朝堂也能重歸平靜。”
這聲音帶著清冷，似有幾分不近人情。
可聽在姬月如耳中，卻如一汪清泉，眉眼間生出了笑意。
她是世間最了解眼前這位人屠的人之一。
此刻蕭策說的話雖冷，但比起幾日前在院中那平靜的話，他的心裏已起了波瀾。
“比起那些，我更想讓你活著。”姬月如輕聲低語。
蕭策坐著輪椅朝後劃出一道距離，目光也平靜下來，仰頭一口美酒，“既然如此，五年前又為何要那樣選擇？”
“我……”
“因為你是堂堂大秦君王。”
蕭策背後往輪椅上一靠，打斷了姬月如的話，“你的心裏裝滿了天下萬民，又如何能再裝下一個蕭策？”
出奇的，這一次姬月如竟沒有反駁。
她站在晨曦下，紅裙翩然而動，目光則朝著趙西風所在的方向看去。
遠處，趙西風和司空雨並肩站在一起。33小說網
白衣勝雪，紅衣如火。
一如五年前，她與蕭策。
“蕭策，若是有一日，我不再為女帝，可還能再做你的小仙女？”
姬月如把頭偏了過來，美眸流轉，暗含情愫。
蕭策提起桃花釀的動作微微一滯，才放在了唇邊，佳釀入喉，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蘇文，回去吧。”
蕭策飲盡了壇中酒，朝地麵拋去。
哐當！
酒壇碎去，散落一地。
姬月如卻抿著嘴，秋水長眸中水波蕩漾，晶瑩的淚水自眼角滑落。
碎掉的酒壇，又如何能複原？
忽地，耳畔傳來一陣零碎的腳步聲。
姬月如連忙擦去淚痕，麵色一肅，重新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大秦帝君。
“老臣，拜見陛下。”
老國師躬身一禮，清亮的目光微微閃爍，五年後，這位大秦第一位女帝身上的帝王氣運，倒是愈發厚重。
這卻是讓老國師內心有些疑慮。
自己所觀天象，乃是紫薇星動，但在這位女帝身上，卻沒看出端倪。
“老國師何必多禮，你乃大秦的老國師，朕沒有親自來迎，倒是朕失了禮數。”姬月如將其扶了起來。
老國師笑著連連擺手，“君臣有別，老臣豈敢僭越。”
姬月如正了正鳳冠，帝王的威儀漸漸展露了出來，沉聲問道：“時隔多年，不知老國師再回京都，所來為何？”
“陛下不必憂心。”
老國師嘴角流露出笑容，“老臣此次回來，隻為了兩件事，其一，是想見見欽天監裏的弟子們，其二……”
聲音微微頓了頓，老國師清亮的目光往趙西風的方向掃去，“雨丫頭在京城裏鬧出了那麼大的事，老臣也想來為她把把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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