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離婚吧。”
“好啊。”
天陰沉沉的,就如同宋健現在的心情一樣。回首望了一眼背後氣派的大樓,那是民政局,而他,口袋裏多了個綠本子剛剛從裏麵出來,結束了他三年半的糟糕婚姻。
看來要下雨了。
宋健雙手插在褲袋裏,縮了下脖子,抬頭看了看滿天翻滾不休的烏雲暗歎。十二月初的天氣,就算是在南方,這座海邊的城市也已經是寒意十足,一陣陣帶著大海潮腥氣的海風吹在身上,讓人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望著滿大街形色匆匆來去的一個個過客,他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一股無法形容的疲倦陡然從心底深處湧出來,讓他提不起一點精神來,甚至就這麼站在街邊一動都不動,任憑來往的好奇目光逗留在他身上。
生活,什麼樣的生活才算是生活呢?
住豪宅、開名車、穿名牌、消費都刷卡,難道這才是生活?狗屁!宋健古銅色的剛毅臉龐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嗯?手指觸著一個硬硬的東西,掏出來看了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發出一聲無聲的歎息。
一個碧綠通透、圓潤光滑的玉戒指。這是他家裏祖傳的一個東西,據說是有千年曆史了。在他們宋家,一直是由當婆婆的傳給媳婦,再等這個媳婦也熬成婆婆了,再接著一代代的往下傳。四年前,他媽傳了下來,而今天,也是在剛才,他曾經的老婆把他還給了他。然後,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去尋找她夢想中的生活了吧?
這玩意,他以前也問過老媽,他還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說!
“媽,這東西就一個?沒別的了?”
“健健,這種老貨你還想要幾個?有一個你就知足吧。”老媽當時好像是給了他個大白眼。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那些個老老老祖宗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這東西在古代應該是一個身份的象征,那就一個東西,傳給誰?她們那不得鬧騰開了?”
“這個......”老媽吱吱唔唔的說道:“應該......是給大婦吧?”
“嗬嗬,看來,你要重新找個主人了。”
溫潤的玉戒指仿佛猶帶著它上一任主人的氣息,靈活的在手指間轉了轉,宋健有點苦澀的扯了下嘴角,輕輕嘀咕著把他戴在左手尾指上。這東西是女人戴的,他手指太粗,隻能戴在最細的手指上了。
“喂,猛子,在幹嘛呢?沒事兒,有空沒,過來陪我喝酒......嗯,我離了......”宋健一邊漫步慢慢走著,一邊從外衣的口袋裏掏出半舊的諾基亞撥了個電話。
“行了行了......囉哩囉唆,跟個娘們似的,我這兒酒沒了,帶幾瓶好點的過來......你小子一個月十萬八萬的,我才多少?當然要打土豪了。還有過來別忘了給丫丫帶東西啊,不然小心她跟你急,上次那個德芙沒了,她都念叨你好幾回了,千萬不能忘了。嗯,那呆會見。”
把手機揣進兜裏,長長的出了口氣,揮手招了輛出租車。“師傅,去桂園小區。”
“好嘞。”
現在的交通,滿大街都是跟蝸牛爬似的噴吐著刺鼻氣味的各種車輛,而這紅綠燈也太多了,出租車兜兜轉轉的直過了大半個小時,才來到位於城東的桂園小區。這小區有十多年的曆史了,共有七座十二層的大樓,裏麵的各種措施都還算不錯,當時宋健就是看中這點,才忍痛掏空家裏的底子買了棟二室一廳的二手房,裝飾一下後當了新房。
“不用找了。”
車費是四十八元,他扔了張五十的就下車了。
“哎,王伯,要幫忙不?”小區大門口,一個胳膊上帶著個紅袖章,六十來歲的老大爺正拖著根大樹枝往旁邊的垃圾集中處走。
“不用了,小宋你忙去吧。”老大爺揮揮手,嘩啦嘩啦的拖著樹枝走了,隻留下一路青翠的樹葉。
宋健笑了笑,快步進了大門。往裏走了沒多久,經過兩棟大樓,第三棟五樓五零三,就是他的家了。
坐著電梯上了樓,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進自己家,而是按了跟他家隔了兩家的五零九的門鈴。
“爸爸回來了,我來開我來開......”門還沒開呢,裏麵一陣脆生生稚嫩的叫嚷聲讓他本來有點陰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是啊,我還有寶貝在呢,老婆?去你娘的!
“哢嗒。”防盜鐵門打開了,露出裏麵一個粉妝玉琢,穿著件紅色小夾襖、頭上梳著兩根羊角辮的小姑娘。
“爸爸......”小女孩臉上笑開了花,歡叫著張開雙手衝他撲了過來。
“哎,小寶貝兒,乖不乖,有沒有聽奶奶的話啊?”宋健矮下身來一把把小女孩摟在懷裏,在她粉嫩嫩的小臉蛋上吧咂親了一下,樂嗬嗬的說道。
“爸爸,丫丫最乖了,丫丫還給奶奶捶背呢。”小女孩昂起小腦袋,奶聲奶氣的邀功,還捏著兩個白生生的小拳頭做了個捶背的動作。
這個可愛的小丫頭是他的寶貝女兒,今年剛好三歲,大名宋巧巧,小名丫丫。這小名是老媽給取的,因為小丫頭老是丫丫、丫丫的叫。當時他還取笑了老媽一陣子,你說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她不丫丫的叫,你讓她叫什麼?呱呱的叫?這個好像是青蛙吧!再說了,天下的嬰兒一個樣,除了咿呀咿呀,都不會叫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