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簫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左右看看無人經過,將買來的衣服一把丟進乾坤袋裏去,一個輕輕的彈指敲到了絮絮叨叨的小狐狸腦門上:“你呀,少廢話,給你買的就穿著!”
樂遙啞住了,摸了摸腦門,悶悶地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胡九簫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把人半摟在懷裏低聲哄著:“我不是凶你……跟我還客氣什麼?酒樓的月錢也不高,我考慮著再做一段時間換份來錢快的差事。”
最重要的是,小狐狸這副瘦弱身子,哪裏熬得住這麼重的活兒?
尤其是看到了他冰冷發顫的手腕,一看便知是保養不妥舊傷複發的,到了冬天再整日泡在冰水裏洗菜洗碗,哪好得了啊。
樂遙點了點頭,有些僵硬地從九簫懷裏出來。
胡九簫暗暗歎息一聲,也沒在這個時候強求,拉起他的手朝另一家店走去。
“手腕還疼嗎?”大掌滑到了纖細的手腕上,瘦得皮包骨頭,摸起來倒不似之前冰冷。
“不疼。”樂遙自然是搖頭。
又挑了一床厚實的過冬被褥,如法炮製地丟進乾坤袋。
小城中的街市沒那麼熱鬧,但熟悉的小吃卻是處處都能見到。
街角一家小攤炒著熱騰騰的糖栗子,一走出來迎麵就看到了。
甚至都沒問過樂遙,胡九簫就快步走到攤子前,不由分說就要了一整袋的栗子,又多要了一個紙袋裝栗子殼。
把熱乎乎的栗子塞到樂遙手裏的時候,樂遙都懵了,看看紙袋又看看胡九簫:“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胡九簫壓低了聲音,笑容溫潤柔和,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發懵的小狐狸,“我知道你喜歡吃糖炒栗子,喜歡吃糕點——尤其是桂花糕,我還知道你喜歡吃軟食,比如豆腐蝦仁什麼的。也喜歡吃甜食,比如糖葫蘆,唔,這個少見你吃,是長大了不好意思吃麼?”
最後這一句揶揄,說出來時嘴角挑了挑,有些壞壞的意味。
樂遙本來都捏了一顆外殼脆脆的栗子剝出來了,這下子紅了一下臉,直接把栗子塞進胡九簫嘴裏:“你別說了!吃栗子!”
胡九簫笑眯眯地咬碎了栗子,眼睛一直盯著樂遙看,把栗子肉咽下肚子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頗有些戀戀不舍的遺憾意味。
樂遙瞧見了,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紅地移開了目光。
胡九簫就自願充當了移動的栗子袋和栗子殼袋,樂遙一邊走,一邊從胡九簫手裏的紙袋拿新出爐的脆栗子剝開,這一個自己吃,下一個,在胡九簫的催促下喂給他吃。
若是胡九簫吃了,那也沒什麼,問題是,這隻大狐妖吃栗子很不老實,舌頭總是若有若無地舔過樂遙的手指。
樂遙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每當看到胡九簫別有深意地含笑稱讚“很好吃”、“味道很好”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從手指頭顫到心尖,而後一路燒到腦子裏。
有好幾次,胡九簫一雙風流明麗的桃花眼掃過,仿佛別有暗示一般,含著似有似無的欲氣說出那幾個詞,樂遙便覺得心尖一陣酥麻,好幾次一不留神,就手軟得掉了栗子殼。
偏生又說不出來什麼不對,不!九簫分明是!……分明是……分明隻是吃栗子罷了……
樂遙被胡九簫攪得,越來越心猿意馬,連一路經過了哪些小攤,在攤子上買了些什麼都沒留意。
樂遙又剝了一顆栗子,偷眼看了看笑眯眯的像隻奸詐狐狸的胡九簫,捏著栗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喂他了。
“阿遙?”胡九簫眼見樂遙有自己吃掉栗子的跡象,立即可憐巴巴地喊了他一聲,“你不喂我了麼?”
兩隻水潤的眼睛裏都是傷心的光芒,即便明知道這是九簫裝的,樂遙還是沒出息地心軟了,咬咬唇瓣,把栗子喂進了胡九簫嘴裏。
手指頭又蹭到了嘴唇,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輕輕滑過,胡九簫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直勾勾地看著他。
樂遙驀然紅了臉,忙不迭收回手,胡亂在紙袋裏抓了幾顆栗子,低下腦袋專心盯著栗子看。
“真甜啊。”胡九簫瞧著樂遙不好意思的模樣,故意放輕了聲調,簡簡單單三個字,經他嘴裏說出來,仿佛染上了一層朦朧難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