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遙醒來的時候,對上了胡九簫憔悴關切的臉龐。之前發生的事潮水般湧進腦海,迷蒙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
“樂遙,你醒了!”守在床邊的胡九簫時刻留意著樂遙的動靜,人一醒,立刻就驚喜地喊出聲來。
死寂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裏翻身,一言不發地合上了眼睛,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
“樂遙……”胡九簫站在床邊,猶豫著低聲喚他。
樂遙雙目緊繃,手指緊緊抓住被角,淚水一滴滴從眼中滲出,砸落在枕巾上,瘦小的身軀不住輕顫。
胡九簫自然看出了樂遙的異常,細小的啜泣聲不停地傳入耳中。
胡九簫沉默下來,慢慢俯下身,將樂遙抱起來擁在懷裏,一下下輕撫著後背,雙唇若即若離貼著耳廓,低聲道:“對不起……”
樂遙滿麵淚痕,哽咽出聲:“何必救我……”
擁著腰身的胳膊驟然收緊,低沉的語音中多了幾分惶急:“別這樣想!”
樂遙無聲哭泣,淚水濕了胡九簫半隻袖子,胡亂扯著他的胳膊:“我這種人,何必活著。”
胡九簫緊緊抱著人,咬牙切齒地在樂遙耳邊說道:“哪種人?你是哪種人了?樂遙!那不是你的錯!因為柳穀成那種渣滓就不想活了?!他也配嗎?!”
語氣愈發激動,大力將半個身子都擁進懷中緊緊抱住,臉貼地極近,幾是耳鬢廝磨,胡九簫的雙唇不時輕擦過瑩白的耳廓,滿臉冰冷淚痕的臉頰。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被年輕結實的懷抱緊緊擁住,聽著健壯有力的心跳。
那是無數個日夜相擁而眠的熟悉和默契,是護他周全不受夢魘侵襲的安心和熱度,樂遙漸漸平靜下來,倒在胡九簫懷中,默默流著淚。
胡九簫抱著懷中瘦弱的人兒,絲絲縷縷的疼惜和自責在心中升騰,在耳畔低聲道:“是我沒保護好你。”
樂遙默不作聲,淚眼朦朧地望著虛空,胡九簫心疼地給他拭去眼淚,貼在他冰涼的麵頰上呢喃:“對不起,阿遙,別做傻事,我一定保護好你,一定……”
把陷入熟睡的人在床上放好,胡九簫撩開樂遙的額發,用擰幹的巾帕細心地擦掉滿臉的淚痕。
望著這張蒼白的消瘦臉龐,胡九簫低下頭去,呼吸交纏,輕輕地吻住了那雙紅唇。
輕啄一下一觸即分,胡九簫凝視著樂遙的睡顏,心裏止不住地湧出種種情緒。
若是他再晚來一步,若是他沒找到他……天知道當他看到那個姓柳的人渣把這頭小狐狸壓在身下時,他心裏是掀起怎樣的驚天怒火,看到樂遙身上青紅的指痕時,又是怎樣的升起了將那人千刀萬剮的痛恨。
這小狐狸,這個人,白樂遙……
風流的桃花眼沉寂下來,眸中一片流轉不定的光芒,漸漸地由迷茫化為清明,俊美的臉龐也堅毅起來。
胡九簫和衣在樂遙身邊躺下,輕輕擁住了熟睡的人。
遭逢大變驚悸警覺的小狐狸輕顫了一下,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又放鬆下去鑽入懷裏沉沉睡去。
胡九簫抱著人,感知著懷中人細微而平穩的氣息,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