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遙坐起來揉著腦袋,氣憤憤地瞪著人:“不是你先……”話到這,又不好意思說下去了,一言不發地悶聲瞪視。
“你就這麼急不可耐?”龍澤臉色生冷,把散開的衣服重新係上,眸光也冷了,“狐族善媚,好淫邪,果不其然。”
樂遙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揉著腦袋的動作都停了:“你……你在說什麼?”
龍澤起身遠離了樂遙,披了衣服站在床邊,神色隱在幽暗之中,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未成禮便同寢同食,煙視媚行勾人淫樂,成何體統!”
龍澤向來都是寵著他,沒說過一句重話,也是龍澤好這歡樂,每每都是想方設法地將他圈在懷裏柔情蜜意地誘哄行樂,誰能想到如今竟反倒以此節來辱罵他,還罵得這麼難聽。
樂遙驟然羞恥難堪得漲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龍澤!你說的都是什麼話!誰先主動的你是忘了嗎?”
龍澤皺眉俯視著他,聲音帶著一絲厭惡:“舉止輕浮,不思悔改,半點不懂禮節,哪一點堪為國後!”
樂遙一愣,呆呆地望著他,不知所措:“龍澤……你什麼意思……”
樂遙怔怔地伸手去抓龍澤的袖子,龍澤卻是甩著袖子後退,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樂遙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氣,愣愣地呆坐在床上,強烈的恐慌和不安翻滾湧上,淹沒了他全副身心。
樂遙一夜未眠,反複回想著龍澤說的話做的事,心跳一會兒激烈一會兒寒冷,就這麼捱到了天明。
龍澤是什麼意思?那句“不堪為後”……
樂遙不願去深想,這話太紮人,稍稍一碰就疼得他整顆心都蜷縮起來,可是又忍不住去回想揣度,直把自己紮得鮮血淋漓。
龍澤這是不願娶他了?……所以他是在故意冷遇自己……為什麼?……
不,不一定是這樣,龍澤不會這樣待他的。不行,必須要跟龍澤問個清楚。
樂遙熬著發紅的眼睛從床上翻下,壓麻了的腿踉蹌了一下,馬上就一瘸一拐地走向衣架,胡亂套上衣服。
早朝已經散了,龍澤應該會回書房去批改奏折。
青色的宮道上,三三兩兩走著下朝的水族百官,聚在一起閑聊議論。
說起來,這些官員也是知道新龍王帶了個人入主龍宮,同寢共食,同出同進,處理政務都不避著,據說是被誣陷流放的那些年裏結識的心頭好,後宮之中至今還隻此一人,可見是珍愛得很了。
後宮填充男子為妃雖少見,卻也不是沒有先例,甚至有一代龍王甚是喜愛一美貌男子,特意為其設立了一套男妃位分,敬稱為君。
史書有載,其人從一小小侍君做起,一路升至側君,貴君,最後甚至登上後位,是為君後。
隻是龍王登基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卻始終沒有給這人一個名分,倒叫不少人暗中揣測。
樂遙在龍宮裏的身份也因此很微妙,稱其君妃吧,偏生又沒有位分,直呼其名吧,看龍王那寵愛的勁頭怕是不好,這不上不下的位置著實尷尬得很。
宮人們隻得想法折中,見到了稱樂遙一聲“白公子”,倒也挑不出錯處。
龍澤有一回聽到了,也隻是一笑置之,並沒有多說什麼。
樂遙低了頭,沿著牆角隻想不引人注意地走過去。
這些大臣們都是龍澤的肱骨之臣,他卻不認識幾個,更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打交道。
不遠處一小群官員聚在一起,談笑聲順著水波傳過來。
“句少爺年少有為,小小年紀就執掌國庫,總領東海資財……”
“該叫大人才是!早朝時陛下不是剛任命句少爺為內史嗎?”
“是是是!沒想到內史大人有誌於入我東海為官啊!”
一圈的恭維唱和之聲,樂遙聽到“句少爺”這三個字,心裏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望過去,臉色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