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室(2 / 2)

城中搭起大大小小的高台排演劇目,玲瓏坊向來專擅此道,自是不會錯過這等大節日,坊主於儺神塔上淩空搭台,竹篾木榫為台,彩花為飾,絲帛帷幕,於風中飄搖不定,真如天邊樓閣,一時無人敢上。

唯有白鈴兒一人身披絲薄紗衣,赤足係紅絲銅鈴,淩空起舞,身姿曼妙,足鈴為奏,清悅鈴聲隨舞自成一曲天籟,舞姿如夢似幻,迷醉動人,鈴樂如天音繞梁不絕。

當時是,幾是全城之人都仰頭屏息,觀之如醉,本是鑼鼓喧天的歡慶一時全城寂靜,端看那雲端舞樂,花瓣拂過,彩絲飄搖,唯有那絕美的女子,一舞一樂勾魂攝魄,如九天仙女下凡。

白鈴兒一曲成名,同在城中酒樓飲酒會友的春神幼子句季臨窗觀景,見這動人心魄的一舞,霎時間如癡如醉。

句季乃家中幼子,自幼有父兄寵溺無度,養成流連風月的性子,遊戲花叢,尋豔品花,風流之名遍天下。

句季見白鈴兒淩空舞樂,驚為天人,不惜重金為之贖身,因家規甚嚴,不許樂伎之流入門,隻得於城中置樓金屋藏嬌,其時白鈴兒年方及笄。

三年後,白鈴兒產子,因是外室子,句季推諉其無法入族譜,連名字都沒按族譜取,隻得了一姓。

白鈴兒翻遍群書,自取其名。取《隰桑》中“既見君子,其樂如何”、“既見君子,雲何不樂”之“樂”字,為兒子取名為句樂。

句季生性風流,歡場中人皆知句氏四少爺多情卻也無情,向來喜新厭舊,身邊人換得比衣服還快,但這白鈴兒卻是個例外,不僅一待就待了八年,連兒子都生了。

人皆道句季能將那教坊第一,天仙女兒一般的白鈴兒收為己用,獨享其美妙歌舞,真是豔福不淺。又道白鈴兒能跟在這風流薄情的的花叢公子身邊八年不厭,怕也是個有手段的人物。

聽到如此傳言,白鈴兒唯有苦笑,她一介漂泊無依的孤女,若真有什麼手段和倚仗,怎會連進句家門做個妾室都做不到?她所靠的,不過是這張年輕漂亮的臉蛋,還有自己不時新譜的曲子,新編的歌舞吸引那同好音律的風流公子罷了。

隻是如此怕也不會長久,那句季,已從日日來,到三日一來,十日一來,一月一來,現如今,已經快三個月沒見到他了。

綰起青絲,配上耳環,銅鏡中花容月貌的美豔女子卻是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半晌走神,才扣下鏡子,起身去琴房教兒子樂理了。xlwxs9.com

說起來,當初白鈴兒與句季提過,想將句樂送去私塾學習,哪怕無法考取功名,做個讀書文人也好過下九流的樂師。句季卻不置可否,隻令白鈴兒既已從良,就安心在家守好三從四德,別花其他心思。

白鈴兒無法,隻得自己在家教兒子讀書識字,也教自己會的琴棋書畫。這句樂也是像母親,獨獨對樂理最感興趣,學得也最好。

白鈴兒扶著欄杆緩步下樓。

句季此人,愛你時是恨不得把所有珍寶都捧到你麵前任你賞玩,愛意淡了,又能毫不猶豫地棄之如敝履,真不愧得了個風流薄情的名號。

白鈴兒緩緩掃過屋中擺設,不由想道,句季如今對自己,怕是就要厭了吧。

樂兒幼時還請了乳母嬤嬤,外帶三個丫頭兩個小廝打理院子,金銀珍寶不時相贈,如今卻隻剩了迎兒一個丫鬟,家中用度也大不如前了,以後該怎麼辦呢?

這時天已大亮,陽光懶洋洋地照入深巷小院,薄薄的霧氣和濕意散去,庭中桂花葉片鮮綠,花香清幽。

白鈴兒扶著欄杆,抬眼看到琴房中端坐的兒子調好了琴弦,拂手“錚錚”兩聲,流水般悅耳的琴聲傾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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