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林源跟上去，看見韓唐打開了電腦，戴上眼鏡。
韓唐指了指門，林源就不敢進來了，倚著門跟韓唐囉囉嗦嗦地說話，從“你家好大好漂亮”讚美到“你人真好真漂亮”。韓唐一直沒接話，等林源說的口幹舌燥了，他才開口：“如果你想為剛才吼我道歉，那麼你可以回去睡了，我沒時間生你的氣。”
“就知道你人好！”林源發自真心的讚美，然後扒著門框期期艾艾地說，“那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給您和孩子做早餐。”
“明天一早你沒死的話，就滾。”
林源衝著韓唐嘿嘿傻笑兩聲。他知道韓唐嘴巴毒，但人很好，至少沒壞透，要不然也不會回去找他，還留他在家裏住。其實是因為擔心他一個人死在賓館，所以才留下他的吧？
這類人似乎都吃軟不吃硬啊。再哄哄，應該會帶他和孩子去醫院。
“樓下太黑我不敢睡，我在你這屋睡一夜吧。我就睡地上，不會麻煩你的。放心，我睡覺不會發出一點動靜。”林源說完，立刻衝進來臥倒在地，不給韓唐拒絕的時間。
“你的毯子在樓下！”
“我不需要。”林源枕著自己的胳膊，縮著一團。他確實累了，很快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隱約覺得有動靜。他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正好看見韓唐麵無表情地從他身旁離開，屋裏的大燈已經關了，隻有書桌上的台燈還亮著，燈光不會晃到他的眼睛。他的身上還多了一條毯子。
他微微側過身子，看見韓唐坐到書桌旁，對著電腦發呆。
“去醫院？”韓唐問。
“怎麼可能！我憑什麼帶他去，小石頭是我兒子。”他已經接受小石頭是他兒子了，看見小石頭的第一眼，那種親切感，就好像小石頭真是他的親兒子一般。
他絕不能把兒子拱手讓人，哪怕兒子真是林源的。
韓唐的手指無意識在桌麵上敲著，眼神越來越冷。“恐怕給錢是打發不了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源聽得膽戰心驚，韓唐神經病似的自己跟自己說話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對他不客氣。為了兒子，他不能坐以待斃。韓唐不是心軟麼，他就讓韓唐心軟到底。林源眼睛一閉，衝過去抱住韓唐的大腿，嚎啕大哭。
“兒子啊，你出生我都沒抱過你，你就讓人給偷了。六年了，我快把中國跑遍了，國外也去過不少次，爸爸真想抱一抱你，聽你喊我一聲爸爸。”
韓唐的身子震了震，低頭看林源閉著眼睛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他的孩子剛剛會喊“爸爸”就永遠的離開他了，他連孩子的最後一麵也沒見到。從國外出差回來，就隻得到了一個小盒骨灰。
“我沒有親人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牽絆。兒子，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邊？我想照顧你，想給他當爸爸。”林源扯著韓唐的衣服，上下晃動著身體，雙腿抽搐般踢動，假裝夢遊。他本來想在地上打滾哭，但是注重形象的他實在沒法做到。
“兒子……”林源仰頭哭嚎，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滲人。
“喂。”韓唐忍無可忍，“你弄髒我衣服了。”
林源右眼睜開一條縫瞅了瞅，韓唐的褲子已經被他給蹂/躪的不成樣子了。闖禍了，韓唐那麼愛幹淨，肯定恨死他了。算了，已經這樣了，幹脆做到底，林源緊緊閉上眼，繼續抱著韓唐哭嚎。
為了不被追究責任，他哀嚎兩聲後，往後一栽，想要倒地裝睡。結果他的手掄倒了桌子上的水杯，一杯熱水衝著他的腦袋澆了下來。
林源：“……”繼續裝死。
“不燙麼？”韓唐見他不動，詫異地蹲下/身子，伸手在他鼻子底下試探鼻息。“沒死啊。難道熱水不燙？我剛倒的熱水，怎麼著也有九十多度。嘖，你臉都燙紅了。醒吧，裝什麼裝，沒有人夢遊被熱水澆了還不醒的，別裝了。”
林源不動，他要是醒了，剛才他那麼做就顯得太刻意了。韓唐心軟不假，但也不是傻瓜。
“那你繼續裝吧，明天起來一臉水泡可別怪我。”
林源想了想自己一臉大水泡的模樣，很想找根繩子把自己給吊死。但是為了兒子，就是變成醜八怪也不能動。夢遊隻能裝一次，他現在再裝夢遊跑去衛生間，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裝的了。
不能被韓唐抓住證據。
“我去睡了。”韓唐道。
天助我也！林源微微抬起眼皮，看見韓唐真的轉身走了，趕緊以手作扇給臉降溫。
“嘿。”韓唐猛地轉身！林源嚇一跳，扇扇子的手猛地糊在自己臉上，疼的他嗷嗷直喊。韓唐指著他笑了半天，笑的林源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才去拿了燙傷的藥扔地上，在林源既憤怒又感激的複雜目光中，慢悠悠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