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一片,程緒閉著眼,坐在完全的黑暗裏,手指有節奏的在木質桌麵上敲擊著。
雖然被帶進來的時候,他被蒙著眼睛,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但憑借進入建築物後一路走來的印象,他猜想這裏應該是地下室一類的地方,所以才能夠完全沒有絲毫的光亮。
他已經在這裏呆了頗長時間,以色列的特種部隊將他們擒獲後,便直接將他們帶到了這裏,分別關押。長時間在黑暗中獨處,沒有一點亮光,也沒有一點聲音,不得不說,饒是對於他們這種經受過特別訓練的人來講,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最一開始的時候,程緒還能對時間有個約略的把握,可時間稍稍一長,這種把握便模糊了。此刻唯一能夠讓他用以推斷時間的,便也隻是身體的饑餓程度而已。
突然聽得“哐當”一聲,門被打開。程緒頭頂的燈泡也隨之跳了一下,然後亮起來。略顯昏黃的燈光瞬時塞滿成個房間。
程緒緩慢的睜開眼,適應了房間內由暗到亮的過程。
他向門口的方向看過去,一個以猶太人的標準來說應算是長得很不錯的男人走進來,在他麵前坐下。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以色列男人彬彬有禮的微笑,用英語道:“你好,我叫萊昂內爾?哈特。”
程緒兩隻胳膊都放在桌子上,身體微微的前傾,也衝著哈特笑,“你是特工?”
哈特笑了一下,微微的偏了偏頭,問:“為什麼這麼猜?”
程緒看了他一會兒,搖了下頭,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不說話。
事實上,程緒很擅長分辨一個人的職業,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從事比較特殊的職業的人。
雖然他們是被以色列的特種部隊帶過來的,但眼前的男人,卻絕對不是特種部隊的人。
所有真正的特種兵,眼睛裏麵是都帶著一絲戾氣的,或多或少而已。那種戾氣囂張而恣意,帶著隨時可以送人去死的決絕。
然而特工,真正的特工,卻又是另一樣的人,他們同樣都是擁有執照的殺手,不過特工卻是屬於那種哪怕是殺人也要經過精密算計,看看是否會比不動槍更有利的人。
哈特看著程緒笑了一下,很帶有些悠閑意味的開口,“通常的時候,我都喜歡把困難的事情留在後麵來做。所以你們四個,”他指一起被帶過來的徐曼、譚謄以及斯梅隆,“我是先從徐曼開始見起的,然後是你的另一個人,再是斯梅隆,最後是你。”
他頓了一下,以觀察程緒的反應,卻見後者隻是一副很有興趣的專心傾聽的表情,便繼續說下去道:“可分別見過他們三個人後,我發現自己的評斷似乎錯了,而且還錯得厲害。這讓我很有些沮喪。不過見過你,我總算可以說,至少我把你派在最後這件事情卻總是沒有錯的。”
程緒笑著挑挑眉,“哦,那你現在是打算要向我致謝嗎?畢竟我讓你的判斷力沒有在最後失準。”
哈特也笑了一下,“你會告訴我‘不客氣’嗎?”
程緒失笑,聳聳肩,“當然。”
哈特道:“那我想謝謝也就沒有必要了。”
程緒似覺得有些可惜的攤了攤手,勉為其難道:“那好吧。”
哈特笑了一下,“閑話絮完,我想我們也許該進入正題了。”
程緒點頭表示同意。
哈特於是問:“你們是什麼人?來以色列做什麼?”
程緒笑,卻顧左右而言他,“你可真是開門見山。以色列人都喜歡這麼直白的問別人問題嗎?”
哈特微微的笑了一下,仍舊是他一貫那種溫文謙厚似的笑容,卻讓程緒覺得那裏附帶著一種“果然開始了”的意味。他說:“跟我東拉西扯是沒有用的,我剛剛已經說了,我是先見過你的那三位朋友後才過來見你的。對於我所問的問題的答案,他們都已經給過我了,我來這裏,隻是像你做最後的確定而已。”
程緒似想了一下,微微的歪著頭,審視的問:“是嗎?嗯……那好吧,我說。東西不在斯梅隆手上。”
哈特似是沒有料到程緒又會突然爆出這樣一句話來,可多年的特工生涯卻讓他習慣性的把心中的驚訝掩飾過去,而露出一副像是早知程緒會如此說的神情來,“然後呢?”
程緒微微的停頓了一下,詭笑道:“然後?然後你不是也已經知道了?嗯……你說你問過他們三個才來找我的。所以也許我們該從你的第一個問題開始慢慢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了?啊,對,我們是什麼人。”
哈特沒有馬上說話,他緩慢的用力的握了下自己的拳頭,又張開,“既然你願意開口,那為什麼我們不開誠布公一點,不要繞圈子呢?”
程緒笑,“我以為你已經什麼都知道,隻是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哈特失笑,讓步道:“好吧。從你的兩個手下那裏我什麼也沒打聽到。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從斯梅隆那裏聽到的,但似乎,你的說辭與他的並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