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ⅩⅩⅩⅩⅠ(1 / 3)

歐洲的異能監獄「Meursault」是一座地點極其隱秘的囚牢。

針對世界的異能者,凡是窮凶極惡的罪犯都會被關押到那裏去,因為其特殊性和危險性,它本身就屬於國家機密,其位置也隻有歐洲的某些上層知道。

我目前就職於此。

今天,我接到了上級的通知。

他們要我前往地下的停機場,親自與羈押某個日本重刑異能者的工作人員交接犯人。

當我如言乘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我的部下用無線耳機通知我,說我正在監視的一個犯人申請想要幾本書打發時間。

“晚點我會帶幾本過去給他的。”我隨口下達了這樣的指令,電梯正好“叮”的一聲到達了最下層。

電梯門打開,遠方巨大而寬闊的停機場掀起颶風,直升機的螺旋槳帶來刺耳的轟鳴聲,我嗅到了海風的氣息。

不多時,自日本飛來的政府人員在平息下來的微風中走下來,為我帶來了那位來自日本的重刑異能犯罪者。

“太宰治,性別男,年齡22歲。”

“原為日本某個地下組織的重要幹部,據日本橫濱的法務部初步估算,他在位時涉嫌138起共同謀殺案件、312起恐嚇案件和625起詐騙等其他案件……”

向我簡略彙報情況的人的聲音還在繼續,我低頭,看著那些工作人員將一具罩著特殊鋼化玻璃的推床從直升機上帶下來,移到我的麵前。

眼簾中,套著白色防護服被幾道黑色膠帶五花大綁的人看上去很纖瘦。

微卷的黑發散亂在白枕上,青年安靜地躺在玻璃裏,他的雙眼和嘴巴都被黑色的膠帶封住,連帶耳朵也佩戴上隔音的器具。

第一眼看去時,他就像一個沒有溫度的道具,或者說,躺在那裏的太宰治就像一具遠渡重洋而來的屍體。

負責在羈押過程保證他生命體征正常的醫生告訴我:“為了保證羈押過程的穩秘性,在日本準備移交前我們就已經給他注射了麻藥讓他陷入昏睡,他短時間內不會醒來,不會知道自己昏睡後來到了哪裏,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好的。”我點了點頭,在移交文件上簽了字,示意相關的人員帶他去到他該去的地方。

對於關進了「Meursault」的犯人,各國政府給予的期望並不僅僅隻是關押而己。

能來到這裏的人,其犯下的罪行就是讓他們死上幾次都算便宜了,但這些人大多都是手中掌握著什麼足以危脅世界的能力或情報的重刑罪犯,與其白白死了,各國政府更想從他們嘴裏撬出想要的情報,或是預留下他們今後可能產生的價值。

為此,從我來到這座監獄起,上級就向我下達了監視他們的指令,其中包括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以及每一天的衣食住行。

前些天,日本就移交了一個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費奧多爾·米哈伊諾維奇」的俄羅斯人來此。

作為他的監管員,我盡量滿足他的要求,當然也包括他想要看的書。

當我帶著幾本書,穿著白色的長大衣去到那裏時,我的下屬像看到救星一樣,希冀而茫然地望向我:“不久前關進來的異能者太宰治與前些天關進來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直在對話,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聞言,我望向前方。

在前方那扇巨大的透明玻璃外,由異能建造而成的兩個透明囚牢懸在半空中,猶如流轉著金色光華的玻璃箱。

在裏邊,有簡單而便利的床等家具可供他們生活,與此同時,他們的言行也幾近透明。

透過特殊的監聽儀器,我聽到那兩個家夥隔著麵對麵的囚牢在說話,語言是日語,但吐出的字符和數字卻像雜亂無章的亂碼。

我的下屬對此又震驚又失落:“本國的破譯小組發來解讀,說這是他們兩人即興做出來的暗號係統,根本無法解讀……”

他還沒說完,就停下了聲音。

因為本該在說話的人也停下了聲音。

隻見玻璃窗外的太宰治隔著異能創造的囚牢遙遙地看向我們的方向。

我們不確定他在看什麼,目光又落在哪個角落,隻聽到他用正常的語言輕輕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在對誰說話?”

耳邊傳來下屬的困惑。

這些犯人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機器記錄在案,這句話自然也不例外。

但還沒等他們弄清楚太宰治的意思,他透過機器的失了真的聲音就又傳過來了:“那位金發藍眼、穿白大褂的年輕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周圍傳來一點竊竊私語,我能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頓了一下,我冷淡地對他說:“梵妮莎。”

我敲了敲耳邊的無線耳機,說:“你好,M109先生,我叫梵妮莎。

聞言,對麵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輕說:“你好,梵妮莎小姐……”

這麼說的人遠遠地朝我彎了彎眼睛,笑容說不上的輕盈和虛渺:“你和我五年前認識的一個女孩長得很像……”

“我差點以為她死而複生了……”

……

死亡對我來說,並非痛苦的事情。

即便身體被碾碎,血流被淌盡,那也隻是□□上帶來的短暫性疼痛而已。

那一天,我死於列車的軌道下。

那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事。

在09號的世界裏,按照我原本的設想,我在那一天和太宰治告別後應該去武裝偵探社拿那份調查的資料,而後,我與太宰治不再見麵,直到他死亡的那天來到,我才出現在他的麵前。

但是,我前提死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脫離了我的掌控。

我所附身的「林凡凡」迎來了意外的死亡。

對此,為了繼續完成殺死「太宰治」的任務,幾年後,我再次在那個世界找到了合適的匡體——這一次,我出生在歐洲的某個國家,並在成年後,順利進入了異能監獄「Meursault」工作。

在那裏,我與五年後的太宰治再次相遇了。

我決定在那座監獄裏,以「梵妮莎」的身份殺死他。

……

關於09號太宰的記憶停在那裏,我在夏天的清風中咀嚼著16這個數字。

我告訴自己,這個世界的太宰治之於我隻是16這樣的數字。

在阪口安吾所在的醫院看護了四天後,我提著自己的箱子,準備去執行我接下來的任務。

我“看見”離開了我的夢野久作像之前一樣,在橫濱的街道上四處遊蕩,他恢複了本性,又在身上藏滿了能輕易傷害自己的刀片,並將自己詛咒般的異能,像播種子一樣,灑在了人群身上。

但是我接下來的任務卻已經與他無關。

阪口安吾讓我前去麵見「組合」的首領,弄清他來橫濱的目的。

於是,我前往了「組合」所在的地方。

“您好。”當見到那個來自美國的金發男人時,我提起裙子,朝他行了個歐式禮儀:“初次見麵,菲茨傑拉德先生,我是異能特務科的梵妮莎。”

聞言,站在開闊大廳裏的人轉過身來,這個來自美國的企業家身高將近1米九,在他的背後,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出橫濱的大海與藍天,水天交接的畫麵裏沒有明顯的界限,隻有陽光灑來時將他逆光的身影分在了冰冷的陰翳中。

「組合」作為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在橫濱的據點並非什麼固定的高樓大廈,而是一艘鯨魚形狀的巨大飛艦。

那是他一位手下的異能「白鯨」,平時遊走於橫濱的大海和天空中時還能完全匿跡於人類的視野中,是易守難攻的天空要塞。

作為人類來說,我之所以能順利找到「白鯨」並登上它見到菲茨傑拉德,完全是因為我重傷住院也依舊不忘橫濱安危的上司阪口安吾的努力。

“異能特務科的上層突然聯係我,說要同我進行交涉,我還以為會是大陣仗呢。”菲茨傑拉德轉著手中的鋼筆,朝我漫不經心地笑道:“你們已經決定要讓我收購異能特務科了嗎?”

“我的上司並沒有告訴我他們有這個打算。”我說。

菲茨傑拉德不意外地笑了笑。

他甚至沒有絲毫惱怒,而是紳士地讓我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還命身邊的屬下給我泡了一杯上好的紅茶。

對此,我還提了個小小的請求:“能讓身邊這位小先生也喝上紅茶嗎?”

我口中所說的“小先生”是指同在大廳裏的中島敦。

這位與我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麵之緣的武裝偵探社社員會出現在「組合」的據點中,顯然不可能是來作客的——在太宰治出車禍那天,他在醫院將太宰治提溜走後,當天下午就被菲茨傑拉德襲擊帶來了這裏。

算一算,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了吧。

對於這個被擄走的晚輩,太宰治前幾天倒是一點都沒提到這事,看不上去也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此時,與我相對自由的狀態相比,中島敦被特殊的鐐銬鎖住了雙手綁在了椅子上,在我到來前,菲茨傑拉德顯然是在與他交談過……不,應該說菲茨傑拉德一開始並沒有要見我的意思,但是他突然改變主意,讓我上了「白鯨」,還讓我直接來到了這裏。

這間略顯空曠的大廳鋪著厚重而奢侈的暗紅格子地毯,金發藍眼的男人交疊著長腿,與我幾乎相同顏色的藍眼睛帶著銳利的鋒芒,漫不經心地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