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周的大雪黃色警報。城市變成了大型滑雪場,清晨掃雪機將路麵的積雪清除,公路上的車像排著隊的螞蟻。
厚厚的積雪給大人們帶來的隻有不便,給孩子們帶來的卻是無限的樂趣,原本在放寒假的孩子們一大清早就跑出了家門,聚在小公園裏嬉戲。誰在平整的雪地裏留下第一個腳印,就仿佛人類首次登上月球般的偉大,孩子的世界簡單又容易。
小公園對麵,一排老式房子可能是這個城市裏最有年頭的建築了,雖然老舊卻很結實,磚牆的斑駁裏積著薄雪。
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從窗前經過,攏著大衣抵禦著寒風的侵入,突如其來的雪球正砸在他的大衣擺上,他停下了腳步嘖了一聲,轉頭望向了朝他扔雪球的小孩兒,小孩兒明顯嚇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個雪球正中小孩兒的胸口,不知是真的下手重了,還是小孩兒自己把自己嚇著了,一屁股跌坐在雪地裏,委屈的瓢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扔雪球的人卻得意的揚起了下巴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把小孩兒拉了起來,拍掉了他身上的雪,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巧克力,塞給了小孩兒。
時間像流動的畫片,每一天即相似又不同,直到那一天,小公園裏的雪都化了,暖暖的陽光照在慵懶的貓身上,它趴在長凳上眯著眼睛打盹兒,尾巴時不時的動一下,長凳下放著一隻純白色的收集箱,箱子上一小捧彩紙包著的巧克力。
2月12日PM2:00
長長的警笛聲打破了世景花園的安靜,圍觀的人在7區13棟前麵集中了起來,以警車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圈。
一個便裝警員對站在車前穿著黑色大衣的人說道,“淩隊,就這家。”
淩準,省局刑偵總隊的一支隊支隊長。這次行動一共出動了兩輛警車6名便衣,看起來是要緝拿歹徒的架勢。
13棟的窗戶都嚴絲合縫的拉著深色厚窗簾,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這裏麵要是沒人也就罷了,要是有人多半不是什麼正常人,不然這麼好的陽光午後拉著窗簾幹什麼。
一名警員敲了幾下門,沒見有動靜,便又重重的捶了幾下。哢噠一聲,門的內鎖打開了,隨著門把手的扭動,包括淩準在內的所有警察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有的手甚至已經伸向了配槍。
門開了,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身影站在門裏,白色T恤和運動褲,赤著腳,亂蓬蓬的短發,臉上罩了一副墨鏡。
淩準第一眼的判斷,這個人不是變態,就是有病。
“你是簡行嗎?”
“是。”
“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協助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
“好。”
沒有逮捕令,隻是協助調查,原本以為會費點兒口舌,沒椒想到他卻意外的很配合,淩準眯起了眼睛打量著他,喵喵尒説
他很靜冷,麵對這麼多警察他並沒有顯得驚慌,當警察向他提出帶他走時,他沒有問為什麼就答應了,普通人絕不會這樣。
簡行在警察的跟隨下走進屋裏,套了一件看起來挺舊的駝色長外套,穿起運動鞋就出門了。
“就穿這樣?”
簡行取下了墨鏡,露出了一絲微笑,“進局子,要指定服裝嗎?”
這個人不容易對付,淩準斷定。
在進一支隊之前,淩準當過四年緝毒警,見過不少狡猾的罪犯,所以他對自己的眼光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從上車開始,淩準坐在副駕的座位上從後視鏡觀察著後座的簡行。他始終很自若,沒有一絲慌亂,望著車窗外麵發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比較濃,但他看起來並不像酗酒的人,至少他的思維很清晰,目光也很清醒。
刑偵支隊的審訊室裏,淩準和簡行麵對麵坐著,幾張照片放在桌上,是一個小男孩兒的近照,簡行看了一眼,仿佛沒有記憶的一臉茫然。
淩準觀察著簡行的表情,問道,“見過嗎?”
簡行皺了皺眉,搖搖頭,但又有些遲疑,像是在很努力的回憶,卻沒有成功。“不記得了。”
淩準冷冷的笑了笑,對於這種很拙劣的掩飾他真是看過太多了。
“這你總該記得了吧。”說著,淩準把桌上的ipad點開放到了簡行的麵前,屏幕上是一段監控影像,清楚的記錄了簡行和小男孩兒相遇以及離開的經過,高清的監控攝像頭清晰的連微小的表情都記錄的很清楚。
簡行看著屏幕,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但他確定那是他自己,而那個小男孩兒正是近照上的小男孩兒。
“這個小孩兒……失蹤了?”
淡然的一句提問讓淩準皺起了眉,此刻簡行的表情非常從容,沒有一絲偽裝的痕跡,證據就擺在他眼前,他卻沒有慌亂而是出奇的冷靜。
“我是你們現在已知,最後見到他的人,所以我有最大的嫌疑。”
準確的判斷,直白的敘述。
淩準在他繼續思考的間隙重新觀察,蓬鬆的短發,混身散發著酒精的味道,白淨的麵孔並不邋遢,雙手自然的放在腿上,略顯疲憊的雙眼裏帶著紅血絲,眼圈有些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