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右手,能夠感覺到,能夠看到在上麵流動的存在之力。
那是今天去分解那些火炬而融入自身體內存在之力,借由手上形成的自在式而顯現出來的樣子。
那些都有著自己親人的人們,哪怕已經化為火炬卻依然遵循著過往的生活軌跡,度過自己最後幾日的存在。
雖然夏娜有說過,這些情感的殘渣哪怕是消失掉,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悲傷,因為火焰燃燒殆盡的意思,對其他人來說就是從一開始就完全不存在,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抬手,借由著自在式將手穿過『火炬』的胸膛,觸及那沒有溫度的存在之炎。
一個個『人』,就這麼死去。
那是一種很沉重的心境,看著火炬在自己的手中消散,化為火星被吸收掉,感受著體內火炬的壯大,卻每一次都帶著罪惡感。
為了力量而這麼做?
想起阿拉斯托爾曾經警告過自己的話,悠二有些苦笑地放下手,全身放鬆地仰麵躺在床上。
「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啊……」
連看著那些細小的火星湮滅都會有著罪惡感的自己,別說對人類下手,哪怕是壯實一點的,甚至可以表現出少許自我的火炬,自己都不可能下手。
正因為自己也是火炬,正因為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所以能夠理解存在被吞噬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這種事情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啊!
「悠醬,熱水幫你放好了哦!」
門外傳來悠二的母親,阪井千草的聲音。
在母親的眼裏,這個一如既往的日常依然在繼續,上了高中的兒子,常年在外旅行的丈夫,這個世界的真實她從來就不知道,也不應該知道。
「嗯,馬上就去。」
回應著母親的話,悠二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隻是……想保護這個城市,想保護他人眼裏這個最平凡的日常而已。」
仿佛要告訴自己的本心,又或者隻是為了讓自己的罪惡感稍微減輕一些,已經成為火炬的少年這麼對自己說道。
咚咚——
剛剛起身,從胸口傳出了搏動。
不是從心髒傳來的,而是從更深處,隻有依靠感覺才能察覺到的震動。
那是大量的存在之力引發的,讓此刻已經能夠麵前感應到存在之力的少年察覺到的現象。
共鳴,胸口跳動的火炬產生的共鳴。
在這種地方,在這種時候!?
幾乎在大腦反應過來的瞬間,火炬少年已經推開了房間的窗戶,想都沒想就朝著外麵的邊緣衝了出去。
然後,腳下一滑。
失去平衡的身體直接從樓上滑了下去,在騰口之後狠狠撞在了地麵上。
幾乎是同時,用看不懂的符文書寫的自在法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帶著赤紅的世界籠罩了一切。
沒有風聲,日落之後的夜晚原本隻應該是黑色的,此時卻因為這個斬開因果的結界,使得世界被紅色所渲染。
「可惡——」
甚至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麼從二樓直接摔下來都不會痛,悠二立刻爬了起來朝著外麵跑去。
能遠離一點也好,哪怕隻要遠離自己的家裏一段距離也好。
絕對不能,讓千草受到傷害。
之前在學校時看到的東西還曆曆在目,哪怕知道這是在『封絕』之內,裏麵的人也會受傷,也會死亡。
少年無法接受,看到自己母親變成那個樣子的場景,哪怕知道可以恢複,卻絕對不能允許。
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邁開雙腿,朝著真南川的方向跑去。
在這一邊的話,隻要是往那個方向跑,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林瀟雨她們住的地方,雖然少年並不知道她們從注意到『封絕』到趕往這裏會用多久。
呼呼——
然而剛剛轉過一條街,純白色的火焰便突兀地在他的前麵浮現而出。
紅世魔王的火焰都有自己所特有的色彩,像阿拉斯托爾那灼熱的鮮紅,像麗麗米婭那半透明的幽白。
而這純白的火焰,則是『獵人——法利亞格尼』的色彩。
被迫停下腳步,少年咬牙看著麵前阻攔住自己去路的純白色火炎,緊緊抓住了拳頭。
一朵朵浮現出來的白色火苗,隨即如同被旋風卷入一樣開始拉伸延長,然後勾勒出了修長的身影。
浮在半空中的,是被白色的長寬圍巾所包圍著的紅世魔王,俊朗的容貌雖然流露著溫和的笑意,但看向火炬少年的目光卻蘊藏著壓抑在心底的憤怒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