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思若有所思。
“不說這個了,這個一說就沒完。”張行見狀,忽然有些煩躁,便再問了其他事宜。“你收養孤兒的事情怎麼樣?”
“事情很順利,但我本人卻很觸動。”白有思回過神來,依舊有些茫然。“我跟你說過吧?我在太白峰上,不是沒見過收養的孤兒,但這麼多人,背後父母全都是那般輕易斷送了性命,著實讓人驚惶,戰事中死的、遭災死的,我還能理解,可那些窮死的,困死的,怎麼都找不到出路憋死的,或者找到出路忽然就死的……你是故意讓我處置這個事情的嗎?”
“不是,隻是你提到你在雁門讓人收養了賣身的孤兒,才想到讓你處置此事。”張行不以為然道。“至於說觸動,這個世道,你又是從最高層下來的,想要觸動,哪裏不能觸動?你又不是李四郎那般沒良心的……”
話到這裏,張行忽然住嘴,因為一直在旁邊並排端坐的白有思忽然折身過來,側臥在了他的雙膝上。
“怎麼了?”停了片刻,感覺對方撤去身上護體真氣,且呼吸明顯,張行一麵也撤去自己那微弱還未成型的護體真氣,一麵不禁主動開口詢問。“你這般小兒女姿態委實少見。”
“沒什麼。”白有思躺在對方懷中輕聲以對。“我隻是在想,你又經曆了什麼,才能對這些事情這般看淡?”
“我沒經曆過多少。”張行停頓片刻,坦誠以對。“隻是平素想的多一點,遇到事情心硬一點,捱過去罷了……正所謂觸動歸觸動,可既然心裏明白事情的根源在哪裏,總該放下去做事的。”
白有思想了一想,就在對方膝上言道:“咱們倆其實都變了好多……我開始胡思亂想了,你開始做事了。”
張行也想了一想,然後忽然問了一句:“李定呢?那廝在幹嗎?”
“管他呢!”白有思沒好氣道,卻是不再吭聲。“一晚上能提兩次!”
張行訕訕而笑。
一夜無話,翌日,也就從七月中旬的第一日開始,到第二日為止,黜龍幫全軍陸續發動。
因為連續的駐防、移防、進軍、招降、整編,各部的具體數字其實很難計量清楚,但毫無疑問,暫時扔下顧慮,在張行的嚴密軍令要求全力東進的黜龍軍絕對是實力驚人的。之前謝鳴鶴聽到的五萬之眾是沒有的,但此番突然啟動的部隊總數絕對超過了四萬,包括知道自己妹妹跑了樊豹都沒敢耽擱,放開一切折回去的他愣是在當日下午便急匆匆率部出了章丘,傾巢向東而去。
他很清楚,這是最好的轉變降將身份的方式。
一時間,黜龍幫大軍自齊郡、魯郡、琅琊郡諸城蜂擁東進,分成了不下七八路,所謂“戰線”也自大河至泰山山麓綿延兩百裏,直接壓入登州境內,並在短時間內迅速收束、集結,不顧一切往登州西部名城臨淄而去。
這種情況下,登州的三大義軍完全失措,沿途的駐紮部隊更是來不及得到任何軍令,隻能自行判斷。但是,這種情況下,這些下麵的義軍小股部隊又能如何判斷呢?
無外乎戰、降、逃罷了。
而黜龍軍展示的決心也讓這些義軍為之沮喪,因為抵抗的話,真的會如傳聞中那樣被冠上劫掠百姓的罪名開除出義軍身份,然後消滅掉的。而降了的,也依舊要“依法”處置,隻不過明顯比上一個階段的軍令寬大了許多。
這種情況下,謠言和誇大迅速隨著三部義軍的潰兵在整個登州彌漫開來,登州西部的義軍,主要是知世軍和平原軍,更是迅速陷入到了聞風而逃的境地。www.x33xs.com
也就是這種情況下,張行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在七月十三日抵達了臨淄城下,並在第二天上午,也就是約定的時間內,彙集了幾乎絕大部分東進主力。
此時的臨淄城下,集合了一位黜龍幫左翼大龍頭張行,白有思、雄伯南、單通海、王叔勇、徐世英、程知理、牛達等七位大頭領,外加王振、周行範、賈越、閻慶、丁盛映、夏侯寧遠、郭敬恪、程名起、房彥釋、翟寬、左才相、賈務根、樊豹、王雄誕、賈閏士等等近二十位領兵頭領。